小时候,我是那样的迷恋格林童话,总以为那文字下流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美丽的世界,而我眼睛里看到的贫穷和愚昧只是书里的故事,好可惜,我的幼年除翻得卷了边毛了页枯巴巴的小学课本之外,是没有任何“闲”书的,要听故事,就得好好贿赂年长的哥哥,他在学校能听到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只要他欢喜,总是会讲给我听的。好可惜,哥哥嘴里的故事像秋里的残枝断叶,我得充分发挥想像去填补哥哥留下的大段大段的空白,想像那些可爱的王子公主和小人们“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的样子。也许是加杂了许多想像,那些故事便格外的生动美丽,尤其是哥哥讲的《灰姑娘》,那神奇的水晶鞋,那神奇的舞衣,在灰黄黯淡的童年里镶进去了许多亮晶晶的星星,草鸡都能变凤凰呢,多么神奇!
后来,我长大了,工作了,第一份工资包括后来的许多份,我全拿来买了书,买了许多许多曾经渴望的书,堆满高架床的床头,每天晚上缩着身子睡在余下的半截床上,心里头甜得像遇着了王子的灰姑娘。当然,那些书里,少不了全套的格林童话,只是那些年整天价忙学习,忙考试,忙工作,鲜有闲心读童话。一晃眼,我的儿子也到了没有故事听就睡不着觉的年龄,那全套的格林童话便成了他的至宝,走哪带哪,于是乎方寸之家里,我眼睛所到处便全都晃着那果绿色皮儿的《格林童话》,客厅,卧室,书房,甚至卫生间。于是乎,零零碎碎的时间便串进格林童话里去了,那些成堆成堆的王子公主和小矮人便走进了我成年后的世界――可是,哪里不对了?那些故事,那是天使一样的孩子们能看的故事吗?那是给天使一样的孩子们看的故事们?不信?不信我随手拈来三俩个,诸君瞧瞧,全文转载没意思,单就抽个梗概出来。
《固执的孩子》说,从前有一个孩子特别的固执,母亲让他做的事,他偏不做,这样,上帝不满意他,就让他生病了,也不肯让医士们医好他,那孩子就死了,母亲把他埋进土里,可他还固执地竖着胳膊,母亲又气又恨,便用柳条抽那胳膊,边抽边哭边骂,那孩子的胳膊终于放下来了,从此温顺地睡进土里了――孩子固执一点就该死?真tm扯蛋!世界上有这样的母亲?更tm扯蛋!孩子读着这样的故事,不嫌寒心吗?
《小农夫》说,从前有一个小农夫,全村人都很富裕,唯独他很穷,连头牛也没有(人人都富,偏他就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小农夫没准儿就是头笨猪懒猪),他便央人削了头木牛,牧牛人经过时他请人家帮着赶出去放牧,牧牛人答应了(多善良的牧牛人,肯帮人,连白痴也帮)结果,牧牛人忘了把木牛赶回来,小农夫让人家赔,便赔了头真牛(标准的敲诈勒索,属地皮无赖型)。小农夫有了真牛却没啥喂,只好把牛给杀了,剥了牛皮,腌了牛肉(好像牛要吃真金白银才会活似的,牛是吃草的呀,草儿遍地,咋就没啥喂呢?懒猪,笨猪是也)小农夫拿了牛皮去买,路上遇着一只乌鸦,便抓来装进去(残害生灵,乌鸦何其无辜?)下雨无处去,敲磨坊门,老板娘让他进去并拿了面包铺了干草(有吃有住,够好了吧?可这小农夫不满意,因为来了一个传教士,因为老板娘弄了些好吃的给传教士,他便非常非常的生气)他编排给老板娘的丈夫说他手里的牛皮是个魔法师,床上枕下壁橱里的好菜好酒都被魔法师指出来了,小农夫知道是老板娘藏起来的,他却偏要蒙骗,还指着柜子里的传教士说那是魔鬼,说要帮着赶走得掏三百块。然后,小农夫回村里说他的牛皮买了三百块,一村子人都争着抢着杀牛买牛皮(典型的仇富心理,妒嫉会把人变成魔鬼,可恶的小农夫这会就是魔鬼)。然后,村人发现上当了,要把小农夫处死,小农夫请求说把他装进桶里淹死吧,村人答应了。之后,小农夫把一个可怜的牧羊人骗进了桶,因为他知道那个牧羊人想当村长,他就利用这点贪欲把人家整死了。然后,他悠哉游哉赶着羊群回村里,告诉村民们说那河底有个大草原,草原上有许多许多羊。村民争着抢着钻进河里,全淹死了,小农夫就占了所有村民的财产,从此就成了村子里最富有的人了(这不是典型的强盗恶棍吗?)真不知道格林兄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心理怎么如此阴暗阴毒?这样的故事也适合给孩子天使一样的孩子们读吗?格林兄弟大赞特赞小农夫的聪明,让小农夫从此过上了富裕美好幸福的生活,这妥当吗?是要教孩子们以此为模子,只要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凡事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国王与三个儿子》说,从前有个老国王,他决定将王位传给三个儿子中的一个,但他的条件是谁最懒就把王位传给他,于三个王子就争着说自己最懒。大王子说睡觉时水滴到脸上他也懒得动,二王子说他烤水时腿被浇焦了他也懒得动,三王子更绝,说他被吊上绞架,有人给他一把刀让他割断绞架绳子就可以不用死了,他也懒得拿刀。结果老国王就真的把王位传给了三王子。这样的童话是要教给孩子什么?懒到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就可以成功吗?真tmd混帐逻辑。
比砖还厚的三大本格林童话读完,说不出的窝火窝囊,还有气愤。引进格林童话的那些译者们一点最起码的素质和教养也没有,这样的东西要来做什么?更可气我十三亿人口的大国,玩儿文字的不知有多少,业余的,国家专门高津贴养着的,宁愿整天忙着翻腾古人,考证谁谁逛没逛过窑子娶了哪个妓女做小妾之类的,拿个《红楼梦》《三国演义》品来品去哗众取宠博取名利,可怜我们的孩子读到的却是这样的“童话”?唉,最可气的,我自己也是个文字爱好者,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瞅着这样的糟粕在我的孩子眼里演绎成美丽,恨,狠狠的恨,却不知心恨谁。追根溯源恨格林?未免白痴,可不这样白痴的恨一番,心恨咋平?
2007年11月1日,飞儿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