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说句话,跟妈说,你还好好的……”
方在天可以说是金文利的唯一,是她的精神支柱,为了这个儿子,她放弃了该有的官爵地位,蜗居在这个本不归属于她的城市,她的失去,只有在儿子身上找回,儿子是她爱的全部,爱的结晶。
时空的错位,灵魂与肉体的交叉,这一时半会,悔空紊乱的记忆挤占了他的心思他的表达。
“她是方在天的妈妈,也就是我的母亲了……”一想起“母亲”这两个伟大而神圣的字眼,悔空手脚便禁不住剧烈的颤抖,他出生在南宋时期黄河中上游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这是一个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朝代,当时,金国铁骑不断向南侵犯……
积贫积弱的朝廷一降连一降,城池破了,凶残的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是一个温和如春的秋日早晨,张家两兄弟刚从深山割草回来,他们亲眼目睹了刻骨铭心的一幕……
母亲被金贼锋利的大刀活活砍杀,父辈四肢绑上铁链,遭人殴打驱逐,昔日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艾薇受到了畜生的侮辱……
那一天,她正满十岁,她是张天宝至好的朋友,是他心灵上最大的寄托……
张天宝欲要呼喊,欲要冲过去与那些灭绝人性的强盗同归于尽,可弟弟张君宝一把抱住了他,牢牢地按住他的嘴,两个人缩在草丛堆中,弟弟的手掌被他咬破了,鲜血淋漓,可张君宝死命抱着,悲怆仇恨的热泪淹没了一切……
“金狗,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还我娘亲,还我爹爹,还我薇儿……”
俄顷的迷乱,悔空汇集丹田的那股真气登时冲上胸臆,他握紧的拳头,“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重响,狠狠地砸在了病床边的医疗机械上。
架子破了,碎片散落一地。
“在天,在天,你怎么了……孩子,别吓妈妈啊……”金文利眼见儿子反常的举动,害怕、不解、担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百感交集,她搂紧方在天,声音甚是哽咽。
小冯等几个医护人员闻声立马赶来了,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形,均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站在金文利的身后。
方雅琳也在其中,只见她眼神惊惶地注视着举止煞为怪异的方在天。
“无量佛祖,弟子错了么……那日深夜,弟子独自一人便衣私闯金国皇宫禁地,取了三万金贼的头颅,弟子做得不对吗,他们杀我爹娘,欺我薇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啊……”悔空伏在金文利的怀抱里,这才恍然想到,此时非彼时,晃眼间,自己已是他人之身,现下的自己叫方在天,一个数百年后的富家少年,曾有的恩怨情仇刹那间化为烟云,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世界,全新的生活。
圣祖责我杀孽太重,是派我来赎罪的,还是老天爷另有惩罚?
渐渐地,悔空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下去,我佛无量,以己之身渡他人之劫,为的是拯救人性、维护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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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方在天细声的呼唤,叩醒了金文利惶恐的心。
“在天,妈……妈在这里……儿子,你没事了吧?”金文利轻柔地抚摩着方在天右手被扎破的地方,心里哽哽的,痛得厉害。
方在天点点头,却并不言语,他重生而来,本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古代人,短短的时间内,叫他如何适应得了另一种全然不同的语言。
“唔,那就太好了……刚刚差点吓死妈了……”金文利忙叫护士给方在天上了纱布,止住出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