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看旁边床上的槿儿已经起来了。我听见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就知道她在洗澡。我忙下床去帮她接电话,发现来电写着一个康字。我接了起来。那边很着急的问了一连串,你在哪里呢?昨晚怎么没回家呀?和你朋友们在一起的吗?我回答,我们一起呢,槿儿在洗澡。他忙客气的说,是这样啊,你们在什么地方啊?不如我过去找你们,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你忙的你的吧,不用这么客气的。那我一会让她给你打过去吧。我说,那边客气的挂了电话。这时槿儿裹着浴巾出来了。她微笑着说你醒了啊?是我电话吗?是你男朋友,问你昨晚怎么没回家?还挺关心你哦。可能是因为小三昨晚那些话我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以后别在碰那东西了,你昨晚回来的路上一直很兴奋。没想到她竟然很平淡的说不就图个高兴吗。杳儿,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变坏了啊,我还是从前的我。我忍不住打断她,不要跟我讲从前,你自己也不汗颜,让你别碰就别碰!我情绪有点激动,控制不了自己提高分贝说话。
她怯怯的说,你昨天就为这事当着那么多人打我?你千万别让米米知道这事行吗?要是她知道肯定会骂死我,就当我求你了好吗?坦白的说,我和槿儿都有些畏惧米米,其实说畏惧也不是。就是特别在乎她的看法。是啊,我也心有余悸的想要是米米知道这件事儿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说,只要你以后别碰那些药,这事算完。她象个知错能改的小孩子一样点头。
我打你是因为扎西,你把他伤害得很深。她愣了一下,神情十分平静。似乎早知道我会提这个事情。她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枝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了口烟圈,然后跟我谈起四年前发生的事情……
我和那人也只是普通朋友,他是我们学校模特队的赞助商。当时很多人,包括我们老师对他印象都不错。他从认识我不久便开始追求我,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很爱扎西。
得了冠军那晚,模特队一起庆祝。我们在外面喝了酒,一直玩到很晚。因为太晚所以就没回去。槿儿看我已经黯然的眼神,淡淡的说了句,我们又没发生什么。
她一口口的吞吐烟雾。缓慢的讲述着,感觉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没等我跟扎西把事解释清楚,可他已经砸了车,打伤了别人。扎西被警察带走了,学校决定开除他。于是我只得每天去医院照顾那人,请求他放过扎西,请他要求学校不要开除扎西。因为那个赞助商都照做了,所以扎西很快就从拘留所出来了。
至于分手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就那样的牛脾气,还是做回兄弟吧。再后来呢?我问。我和赞助商也没有了往来。他曾来学校找过我,我没理他。他真心喜欢我的,可是我爱的人一直是扎西。再后来追我的人也不少,反正觉得寂寞,就谈了很多次恋爱。其实都是玩玩而已,没怎么认真。
那现在这个阿康呢?你也是玩玩而已吗?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觉得这样很赚吗?我用讽刺的口吻问她。她反问,我有必要认真吗?他喜欢我,我喜欢他的钱。各取所需罢了。她吐了口烟圈然后得意的说,你那偶像不是这样唱:早就看穿了爱情不就是象抽根烟放在嘴边,大不了烫倒了手,随手丢路边,管他誓不誓言……
听了槿儿这些荒谬的言论,我的头脑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神经错乱。我不知道能干什么,该说什么了。之后我们便一直沉默。
我们是在那天下午准备回家的,大家都没了玩的心情。走的时候槿儿硬给我和米米送了两分不同的礼物。我的是一份阿康从韩国带回的化妆品,很精致。米米的是一双从美国捎回来的篮球鞋,很漂亮很昂贵。她说是特地给我们买的。槿儿仍旧对我们很好,但已经和当年那种感觉截然不同了。那时清纯的槿儿已经距离我很遥远。现在的槿儿,象是一棵大树,能见的已经枝干粗壮,枝繁叶茂,遮天避日。而我想象不到埋在地下的根茎是怎样的盘根交错……
趁她上厕所的时间,我把身上仅有的三千块钱放到她包里的钱夹子里面。我知道槿儿并不缺钱用,但这么做的理由或者只为她的那句“各取所需”。当我打开槿儿钱夹的时候,看见里面放着一张槿儿和扎西以前的合照。看起来应该是高中毕业时候拍的。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扎西的手搭在槿儿的肩上,笑得很灿烂。而槿儿笑的很腼腆,看起来纯洁的象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这张老照片让我有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临走时候,阿康也来送我们,一直说些客套话。或者不该叫做客套话,因为我从他眼睛里读到了真诚和对槿儿的在乎。正因为这样心里又得到些许安慰。要离开槿儿了,我的眼泪很快就掉落下来了,鼻子很酸,我哽咽着对槿儿说,尽快找个工作,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就回新原吧,我们等你回来。
我和小三都叮嘱阿康照顾好槿儿。他说一定会的。信誓旦旦的样子。扎西只是淡淡的对说了声走了,便头也不回的开车了。我对车窗外对槿儿和阿康使劲的挥手,心里为他们的幸福祈祷。我分明看到槿儿坐在街边号啕大哭起来,阿康蹲下来安慰。车并没停下来,而是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消失在车流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