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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县长背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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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住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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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了晚饭。王九哥心里想着与金苇珉要商量的事,神情就有些专注。他向金苇珉的住房走过来,走了一半,又折回去,想起来还是要先给九哥马上一把马料。再过来,时间充裕些。

金苇珉住在王九哥家里,其实是住在老书记废弃的老屋里。老屋夹在王九哥与老书记砖瓦房的中间,是两间木房。木房前建了干栏,有些朽了,上面的屋檐口与下面滴水浸泡的地方长出了绿苔。干栏很矮,是一个假吊脚楼。本来这干栏是可以撤掉的,但老书记没有撤,也不让王九哥撤。不撤也无碍,祖上留下的东西总有些神灵的闪现。经王九哥收拾后,松脱的板壁重新得到了加固,干栏的过道上直铺了几块新杉木板,走起来颇具弹性,屋的内部也贴上了很多旧报纸。金苇珉一间用作睡房,一间用作火房,自己做饭烧菜,等于到这里安了一个临时的家。金苇珉也还喜欢,这屋就类似于她乡下的老房子,给了她许多温暖的回忆。

王九哥是去年刚修的新砖瓦房,五大间,什么电器都配齐了,就差电了。王九哥回来时,他媳妇不愿跟回来,媳妇和小儿子就仍留在了深圳。他就把大女儿带回来了,读初一,到王老十家寄宿,很少回家。原想让金苇珉住两间,老书记不同意。说:“寡男寡女,住在一起,像什么话。”

老书记的砖瓦房是前几年修的,比王九哥的小些,倒也干净。修砖瓦屋时,王九哥想拆了这两间老房子,可在老父亲的庇护下,祖宗的遗产到底还是保留下来了。村里每次来人,都说这是老书记的旧居,是文物。其实呢?谁都明白,老书记是想给子孙多占点土地。老书记房前屋后栽了不少桃树、李树、枣树、白果树,大都成材了。屋后还有几棵古红绸树,房前屋后遍地都是旺旺的竹林。冬暖夏凉,百鸟垒窝,是一处旺地。原先本来只那两间干栏之地,现在扩展成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园。老书记经常一个人绕着自己亲手培植起来的家业,打心里笑。

王老十到乡直单位经常包工,是个小包头,讨了个乡政府旁边的老婆,就把家搬到乡政府旁边了。开了一个杂货店,三天两头把个儿子送到爷爷这里来,老婆就有时间,一边售点日杂百货,一边打打小麻将。王老十过的基本上是一种逍遥的日子。

金苇珉住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虽然寂寞,倒也时时诗意来袭。一有空,她就拉起了二胡。排遣心中的寂寞、忧愁。大学时,她学的是声乐,毕业后到县文化馆搞音乐专干,一次高烧,烧掉了她的一幅好嗓子。嗓子虽然有些影响,可她的歌还是唱得好听,外行还听不出个好坏来。但她爱面子,不唱歌了,平时里,跟同馆的一位二胡专家,学到了一手好二胡,她就一直把这个爱好保留了下来。后来,局里调她到文艺股搞管理,也没舍得丢掉手上的这把二胡。二胡就好像是她的另一只嗓子,时常来倾诉她的心声。

王九哥喂完马料,过来了。踩得几块木板嘎嘣响。一进屋,金苇珉就点亮了麻线捻成的煤油灯芯。刚刚擦得亮锃锃的灯罩,射出了明亮的光芒。照得金苇珉的脸上,闪动明媚的色彩。床头的椅子上放着一把漆亮闪闪的二胡,沉静的音符仿佛蓄满了两根锃亮的琴弦。床上放着几本新暂暂的《家庭》、《知音》杂志。杂志下压着一本《曾国藩家书》。还有一套领导干部考试指南、各类题解和申论案例题。书籍的参差堆放中夹杂着几本小32开的绿皮子笔记本。

王九哥提把椅子坐下来。偶抬头,这才看清天上的星星出来了。就像奶头山一盏一盏点亮了的煤油灯。他从大城市回来后,强烈地感受到,奶头山是天底下最静谧的一块地方,也是天底下最寂寞的一块地方。金苇珉的到来,带来了很多的话题,就把这里的夜经常芬芳地搅动。

金苇珉说:“九书记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王九哥说:“过来就想听听你扯二胡。”

金苇珉的微笑也一同闪亮了,她认为他这也是实心实意的话。因为她发现,她的二胡正在慢慢改善她与众多村民的关系。但此时,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真有事来的,就说:“有事,你只管说嘛。”

王九哥先从这几天的天气说起,说谷雨关里干干净净的,怕是收秋也是干干净净的就拐了。金苇珉说,农民与天公老爷是亲戚,亲戚肯帮忙吔,亲戚也就都好。如果这亲戚都在打背钻呢,那“时”也就悖到头了。闲话说着说着,王九哥就转了话题,说:“我想把村长换掉。”

金苇珉身后拇指大的煤油灯光闪了一下,月光下一片轰轰烈烈虫鸣就突然停顿了鸣叫。在一片深切的寂静中,金苇珉试着问:“理由呢?”

王九哥这才想起还有以下的话。他一口气谈完了对其它主干的看法,话中有话,话锋也是如芒刺背。金苇珉也是毫不含糊地谈了她对几位村主干的看法。态度明确,有理有节,大局在握。

王九哥听出了金苇珉的意思,和他有三分之二的想法对不上榫。他把话就说得有点陡了:“你是工作队,乡里都要听你的,我就更是小菜一碟了。我只是提出一点看法,供你参考。”

金苇珉很冷静,说:“你九书记的意思我明白,有些想法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你刚上任,好多事都得有个缓冲过程,有个磨合期。有些事,你还是多听听老书记的意见,也许老书记的建议对我们的工作有帮助。不过,最后还得你和乡里拍板定夺。提建议的不是你,应该是我。”

王九哥没想到这金苇珉也拿老父亲来压他了。他趁煤油灯火苗闪动的刹那,瞧了一眼金苇珉的脸,突然觉得这张脸并不像他最初想象的那样稚嫩。此时,他真想发一通火,甩手不干了,可他还是忍住了。当他忍住了自己这一冲动时,他对自己感到了惊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是在深圳,他早和捋他倒毛的人,交手了。说不定,他手上抓住的东西,早已甩得满地都是。他不经意望一眼窗外的天,窗前却飞过去了一只黑影,他一时猜不出是什么野物。

屋外传来“九伯、九伯”的喊声。王九哥听到小侄儿稚气的童声,就知道老父亲在暗示他已经待得久了。他猛的站起来,弹出了金苇珉的屋。他想这虎还是虎,猫还是猫。老虎死了比猫的威还大呢。

也许王九哥心里藏着鬼,尽管这鬼还没有捣蛋,却怯着老父亲。

老书记循着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拖着孙子的吵闹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吱呀一声关了堂屋的对子门。

这一夜,前半夜鸡叫,后半夜马叫。这是金苇珉来村里第一次听得十分真切的怪叫声。吓得她拉起被子就往自己的头上蒙。越蒙越怕,仿佛有一只长长的手臂,毛乎乎的从窗子上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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