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变化一天天地加快,她爱的泉亦在干枯。对任何男人都没有了反应。他们也不会迷恋她干瘪的身躯,死亡天天再向她招唤,这从季节深处的服影,变成了一种非常具体的症兆在她的体肉庭生。就像夫人怀着孩子一样,她怀着的是一个死亡,这不会令她肚子大起来。却是她的腹凹下去,男人们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的东西,他们*越强越能感到这是一个正在死去的尸首,这个人体在提醒他们是在跟死亡打交道,他们迅速逃之夭夭。
她每天都看着夫人,夫人是她心里唯一的还活着的爱。她有空就给夫人讲自己的过去,讲她的生事。希望她不在人世的那一天,夫人能记住她,她希望夫人代替她活在这个世上,她对夫人说:
“你活着,就是我没有死。”
她总是重复这句话,或是喋喋不休地说爱夫人,她死了以后会保佑夫人,她起誓不让夫人像她这样哀老而后死后。她死了就会保佑夫人不死,永远不哀老。
她比夫人更关心肚里的孩子。她说:
“等孩子出生世后,让我来做她的父亲。”
夫人不知道她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寄托着什么
夫人不知道她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寄托着什么,她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听肚子里的婴儿的动静上。她扒在夫人的肚子上。一副天真认真的神情。与她那人老珠黄的脸极不相衬,她没生过孩子,似呼很懂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替夫人捶背,按摩。帮夫人捏松大腿的肌肉、还从四面扶摩夫人的大肚子。让夫人全身放松。夫人的肚子的每一点小小的变化,她都能观察出来,有了她夫人就用不着关心自己的肚子。
以前,有她就有安全,就会有吃的。现在,有她在就能好好享受。这就是被人关心的好处。夫人真不知离开她以后自己该怎么办,不知这种日子还有多久,是什么使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夫人是一点也不清楚,在夫人这里现在和过去没有两样。不一样的只有她这个人,她的变化使一切都变了样。
一日,来了一对母女请求投宿,她们穿着遮不住的身体的衣衫,身上挂上几片破布,几呼就等于没有衣物,除了这几片破布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是讨饭的那她们还缺一根打狗棍,缺一只讨饭的破瓦罐,人穷了就是这样,一块多余的木头都拿不出来。就别说拿点东西出来答谢房主。夫人见到她们这个样子,只有发发善心给一个住的地方。把她们引到了前房,那个母亲不肯进屋,夫人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见她指着破楼的下说,有那样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怎敢住到房间里去,夫人明白了她的想法也就随她去了,她愿在那就在那吧,天气还不算很冷,屋子里也是空荡荡的跟楼梯下面比较起来强不了多少。
这女人年近四十,一头蓬松的乱发跟鸡窝差不多,脸色腊黄,找不出一点肉,扁平的嘴巴。一个又尖又长的鼻子。因为脸上没有肉连皮都显得不够,所以那双眼睛因脸皮扯得很紧,二个眼向下,眼睛成了三角形,那对耳朵也特别小,就像是当年只长到三、四岁,没有营养供应耳朵就没长了。一口牙齿生得又小又尖。两只肩头因瘦像耸起的两个树丫。手臂上下一般粗细,手指就像树枝分的叉,从背后看起来好像是用纸在骨头架上糊出来的,前后都是皱巴巴的,那身上的衣裳并不防碍把这前胸后背看个清楚,你看了那一双腿也分不出大腿与小腿有那点不同。因为它们一样细。两个光着的脚,像乌鸦的脚,黑且瘦,它会使别人认为,这双脚也会像乌鸦的爪子一样,息在树上也不摔下来。
而她身边的那个孩子也是不能再瘦,看到那孩子就让人想到,这个孩子不是十月怀胎后产下的。也不是什么早产,而是女人拆出了自己身上的骨头,拼凑起来的一个小人。从孩子皮肉脏的程度上来看,这孩子被拼凑起来己经有几年了,这孩子拼起来就是这么大。现在还是这么大,将来仍将是这么大。她们俩人躺在那地上,如同两具干枯的尸首,没人敢相信她们是活的,夫人不忍心多看一眼,调头就回到了厢房。
她们对这里的主人同样是失望的,她们本以为这里是豪门大户,进门就能闻到酒肉飘香,只要能借宿住下,便能讨到一口饭吃,她们此时也看清的媚娘她们的情形,从这空气里都能闻得出这院里半年没烧烤过肉食了。夫人身上的那块布包不住挺起的肚子。一切都不可想而知,她们不敢开口讨要,她们的鼻子比老鼠还利害,那厢房的瓦罐里还盛着多少米也都闻出来了。
第二天,那个女人扔下女孩就出门去找吃的去了,夫人煮粥时也没忘给那女孩半碗荡水,那女人回来很感动,她出门一天也没找到吃的,就那样在楼梯下母女挤在一起睡了一夜,天亮后女人继续出门找吃的,夫人吃的时候也照旧给女孩半碗稀汤。这天晚上,女人回来时带回了一把野菜。是她从城挖回来的。
媚娘看到了她们也想起了母亲和小媚娘,她们和母亲小媚娘的年龄相仿,母亲是媚娘的唯一亲人,不知今日发在?媚娘看到母女依畏在一起,思絮就飘到了远方,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是她最亲的人,媚娘现在己记不得她们的面孔,艰难的岁月把一个人原本该有的记忆都磨掉了,她太丧心。这一生再也没有见到母亲的希望,想把她们的模样回忆起来都不可能。
她渐渐觉得眼前的母女就是母亲和小媚娘,母亲她们的境况不会比这母女好到那里。这个女人有孩子就有过男人,那她的男人此时在那里?他们为什么会分开,难道是他抛弃了她们母女,这个世上有多少弃妇。
天下都是相似的女人,她媚娘不必想得太多,想得多了,这母女就更像母亲她们,就更让媚娘丧心。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别让这女孩饿死。夫人明白她的心愿,她们有吃的就有女孩的一口汤水。不然这母女早晚都要饿死,女人每次回来都没带回食物。
几天后,女人带着女孩走了,像是搬走了媚娘心头的一块石头。
她们走后的半月,一天来了三个借宿的,早上来了一个鲁国的盐商,晚上来了一对母子,这母子与那母女差不多。男孩有八、九岁没有任何穿的,因为几年没洗澡那黑不溜秋的身子,乍看就像穿着衣物一样,当看到他的小麻雀才意识到他没有穿衣,尽管这般,他长的还算结实。看起来不算瘦得吓人。那母亲也不算太老,那个时代女人的寿命很短,二十几岁才有生养的能力。三十过了就哀老了,活到四五十岁就是垂幕之后。说死就死了。
那盐商见到母子来借宿很不以为然。夫人把他们安屯在自己厢房隔壁的小房里。到了夜晚盐商让夫人给他送点柴火去。夫人只得上楼把木楼的窗户墙板拆下来给商人送去。
盐商烧烤了许多鹿肉,还带了酒,让夫人她们陪他一同吃喝。虽说盐商是在这里借宿,但是面对两个穷女人,他没有借宿的感觉,她像是在自己的家中,她们是他的客人,他喝了点酒后就开始动手动脚,一会摸夫人的脸一会摸夫人的肚皮,满*秽的语言,她还吩咐媚娘把他的灯笼挂在门口,因为他与一个人有约,那人找到了灯笼就找到了他的人。媚娘照做把灯笼点燃挂在了大门外,商人吃饱喝足之后就要动真格的了。
盐商发泄后席地而卧,夫人扶起被盐商踩伤了的媚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她们回房还没睡着,盐商的朋友就来了,夫人听到敲门声,爬起来去院里开门。那人问夫人是否有一个卖盐的商人在这里息脚。夫人回答有,请他进来。把他带到了前房,他搡醒了盐商,夫人就回到了厢房。
不一会,盐商趔趑着身了来到了她们的厢房。他还要喝酒,还有他的朋友要一起喝,让夫人和媚娘起来陪他们,她们只得又去了前屋,顾不得有多累。
盐商又开始烧鹿肉,灾次烤的特别多,他们就做在地上吃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盐商和他的朋友醉熏熏地走了,第四天夫人才想一隔壁的小屋里还有母子两。可地上连一根骨头都没有了。地从一直没见到母子俩出门。他们一定还没吃东西。她实在困了,那两个男人拆腾了她们几天,她想继续睡一下。
待到夫人看母子的时候,那女人为了不饿死儿子把自己在腿上的肉剜给孩子烧烤吃了,大腿上留下一个窟窿,鲜血如注。夫人闻到肉香的时候还以为是鹿肉香。看到那女人的腿才明白一切。一个女人把自己身上的肉剜给儿子吃。这算得上是母亲了,大概是一个女人的最后的办法。
夫人见了这情景只好退出了小屋。她没有什么她问的。也没有了说的。她不能问也不能说。当她回到厢房媚娘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继续织布。她们必须为了生存去做事。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在为她们预言。她们走那条路要取决于粮食从那里来。有没有更容易获取的途径。对女人来说走出门都需要下决心。做任何一件事都要下决心。bsp;又过了五日
又过了五日,媚娘去隔臂,她看到那孩子正在啃一只烧熟的脚,女人还没死。整条大腿都没了,女人带任何刃器,她是如何弄断大腿的叫人无法置信。她们在隔壁也没听到这边有何动静。那条腿是齐腿根断的。横断面像是狼咬出来的一样。女人没理会媚娘的到来,仅瞟了媚娘一眼。媚娘退了出来。
后来粮商和鱼夫又来了一次,再加上布匹商和客人送的一点粮食,她们短时期的粮食又解决了。夫人煮了一瓦罐粥,给隔壁的女人送去了一碗,女人把粥给了儿子,待他吃对她说:
“你可以走了,去找自己的活路去,找不到活路的时候再回来。娘再把这条腿烧给你吃。”
儿子非常听话。母亲说完他就起身出门。到了门口又被女人叫住了。女人把自己身上仅有一件破衣衫脱下来披在孩子的身上。尔后对他挥挥手,他便出门走了。
孩子走了,女人一无所有,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躯体,媚娘的双脚如同是烧铸在地上一样。想挪,挪不动,她走不出这个小屋。丢不下这个半堆肉的女人,她只能向前近,拖着凝重的脚步。走到女人面前将她换扶起来。把她弄到自己的厢房里。夫人给她打来了水。用麻布把伤口的四周洗干净。还把她的身子全部清洗了一遍。
她们不能作长期打算,只能过一日是一日,这个残迹的女人是她们的一个负担,现在己是没有办法的事。好事一件救到底,她们有什么吃的就让她有什么吃。女人很坚强,血淋淋的伤口她没哼哟一声。但伤口终竟太大,没有一年半截是不会愈合的,并且她的小便也对伤口造成了污染。因为她连一点腿根都未留下,便溺的时候尿液就流到了伤口处,夫人让她躺在床榻上,她为了方便大小便就睡在地上,夫人给她抱来了一抱干草。
她躺在那里,像一个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也不知她是否还在想她那个法找活路的儿子。在夫人眼中她是一个挤在她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