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请工作人员先把金海商行在职的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全体中层干部的基本情况表发给大家。我一边讲要求，大家一边酝酿要推荐的人选。”
第一排的两名工作人员就一左一右，从前向后给参加会议的人员发放人员的基本情况表。
“嗯。第三，具体职位的要求。行长人选，要求是中共党员，大专以上文化程度，年龄原则上的要求是在四十五周岁以下，特别优秀的可以适当突破，在副行长岗位上工作三年以上。”樊副部长继续在台上讲话。
关于行长职位的具体要求一说出来了，下面又是一阵议论。何玉萍这才明白前天晚上为什么顾一兵说，百分之百适合条件的只有两个。因为陈明松的年纪正好是刚刚满四十五周岁，组织部确定的“原则上的要求”就是基本把他这个最有竞争力的对手排除在外了，然而又加一条“特别优秀的”规定，给他一点希望，免得做得太绝。
陈明松本人听到这个具体要求，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坐着没有动，牙齿却在用力的咬紧了一下。他想，这个世界确实比他想象的还有灰暗。他也感觉到，会场里一下子有好多眼光开始注视着他。
“副行长选，要求年龄必须在四十五周岁以下，有部门经理或者支行行长两个岗位上的工作经历，并任职年限在三年以上。”樊副部长不管下面的议论，继续他的重要讲话。“四、推荐的程序和方法。按照《条例》的规定，此次民主推荐采用会议无记名投票推荐和个别谈话推荐两种。等一下马上进行无记名投票，然后根据得票情况进行个别谈话和考察，两者一并进行。现在，请工作人员把推荐票发给大家。同时我解释一下，并提几点要求。请大家注意，推荐票上有两个表，第一个表为行长人选，上面有五个名字，只能画一个勾，多画无效。我们将根据票数考察前两名或者三名。第二个表是副行长人选，请写上两个人的姓名，多写无效。我们将根据得票情况，考察前四名入围人选。”
（四）
司马昌盛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文件，又拿起桌上一本普法书翻了翻，没看几页就没了心情，于是起身去别的办公室溜溜。
他先去了院办主任沈洪的办公室，随便说了几句话。
“沈主任，忙什么咧？”
“没什么，看个肖院长的讲话稿。哎，司马院长，有什么事吗？”沈洪问道。
“没事，看什么普法书，看不进，出来走一走。”
“快普法考试了吧？你真的好认真啊。你们处级干部不是开卷考试么？”
“是，全市处级以上干部是集中考试，是开卷考试。不过，不看一下书，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翻书。哈哈。”
“哦，你真认真。”
他看沈洪好像心系稿子，没时间聊，就打了一个招呼走了。“你继续忙，我走了。”
“好走啊，司马院长。”
司马昌盛接着又去了院纪委书记易宇红的办公室。一进门，又看到易宇红在那儿伺候她那几盆花花草草。
“易美女啊，又在浇花灌草呢。”
易宇红看到司马昌盛笑道：“是你呀，司马大院长，我们浇花灌草的没事，只要不沾花惹草就好。”
“哎呀，你看你，一当上纪委书记，就这么敏感了？你没听说么，不怕外头沾花惹草，只要家里红旗不倒。”司马昌盛跟她说笑着。“我看你这些花呀草草，都一个个长得越来越肥嫩了。要是种的是菜，我就要偷回去吃了。”
“哼，老牛偏想吃嫩草。我感觉，你最近倒是瘦了一些咧，是不时饮食上没注意啊？”
司马昌盛叹道：“哎，可能吧。最近我家夫人工作忙，应酬多，就经常把女儿放外婆家去了，我也懒得去岳母娘家，就自己在外面解决了。不像你啊，女儿大了，还找了洋女婿，不用你操心了。”
“哦。哎呀，别说我家的恬恬了，昨天她又飞走了，我怕自己太伤心，都没敢去机场送她。让她爸爸一个人送。”
司马昌盛说道：“你是怕在机场当着大家哭吧？”
“有可能啊。”易宇红想起前天晚上在金德大酒店里的事，多了个心，问司马昌盛道：“你前天晚上在哪饭啊？”
“前天，星期天啊？我想想。我没在家吃饭，我老婆说她们单位有应酬，我自己在小店里吃的吧，想不想来了。”
“哦。”易宇红听到这里，心中更肯定了那天的猜测。
“我星期五也是自己吃的，还在小店子里碰到你堂妹了。”司马昌盛说道，他以为易宇红跟他提在外面吃饭的事，是易宇萌可能和她堂姐说过偶遇自己的事情。
“哪个堂妹啊，我的？”易宇红也不知道司马昌盛具体说哪个亲戚。
“呵呵，就是在学校里教书的那个，易宇萌。”
“哦，你说她呀。没错，易宇萌是我堂妹。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现在是我女儿婷婷的班主任老师。”司马昌盛笑道：“呵呵，没想到你们易家好出美女，她算一个，你好算一个。哈哈。”
（五）
金海市商业银行的大会议室里，已经有一点儿乱糟糟的气氛了。那些接到推荐票的人，也不等考察组领导讲完话，就已经在开始画勾和填名字了，还有些小声的议论。
“各位参加民主推荐的同志，请大家一定要客观公正、实事求是地积极参与这项工作。在推荐中应注意以下几点：一是看人要全面地看，不要片面的看。要看主流，看本质。每个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优点突出的人，缺点也就突出。要看他的缺点是否足以影响他的任职。不能说凡有缺点的人都不能任职。当然，如果经你客观公正地评价后，没有符合条件的人，你不可不推荐。二是要实事求是、客观公正地推荐干部。不凭私人感情，凭个人好恶来推荐干部。不以个人利益，个人恩怨或集团的利益来推荐干部。三是要推荐干部要有高度的责任心。要本着对党、对人民、对自己、对他人负责的态度，珍惜自己手中的民主权利，把‘靠得住、有本事’的干部推荐出来。”
樊副部长的最后一段话，已经没多少人在听了，当然坐在第一排的行领导们还是气度从容，一直等他讲话完毕才开始动笔。
“请大家尽量按要求填写推荐票，尽量减少无效票。请填写好票的同志，直接把票交给我们在场的四名工作人员手中。”
樊副部长的话一说完，就立即有人把票折好举起来，让考察组的工作人员收了。有的人交了票，准备起身走人了。
崔福云按开了话筒。“请大家注意一下啊，等一下，考察组马上要分几个组跟大家谈话，听口头推荐，同时考察入围人选。现在先不要离开，都在会议室休息。根据考察组的要求，等一下先谈退休老领导，再谈支行行长，然后是部门经理，最后和我们现任班子成员谈。支行行长和部门经理是抽一部门谈话，等一下考察组会宣布抽样谈话的名单，到时候没点到名的同志就可以离开了。”
“好，请退休老领导和班子成员都留下，我再宣布一下随机抽样的谈话名单。”樊副部长宣布了七名部门经理的名字，以及七名支行行长的名字。那没有被点名的十九个人，就起身离开了，考察组的同志也收好了推荐票，到休息室里去统计票数了。樊副部长和许常委也离开主席台，去了休息室，只留下崔福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