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那当值官对整件事情的叙述,只觉得是五雷神暴跳。心中暗骂潘豹那厮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撞上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私改我这军中的军纪这还不算,竟然把这军中变成了烟花柳巷了,如此下去这还了得,看来今日是留他不得了。当下便带了手下的亲兵,由那当值官带路直奔潘豹的营帐而去。
潘豹虽被降职不再任我的副手,但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待遇并未随之降低。他的营帐之外也是有十几个亲兵拱卫,为首的两个是他府中的两个年轻管事,当初也随他一起投了军,名唤“潘忠”“潘信”。想当初狮子楼一场打斗的时候我也见过这两人,两人是潘豹的心腹,自然也不是好人。我已来到帐门数尺之外,眼见再有几步就可以冲入大帐。那两个小子一看不好,为了维护主子的体面,竟然率了几个亲随迎了上来,将我们挡在原地。
这也忒是大胆了,这是在我的军中,非是他潘府的地盘,岂能容这二人随便。我沉声喝道:“闪开!”
那二人在这军中也不敢开罪于我,只是陪了笑脸道:“我家主人尚在安歇,将军有何事如此匆忙?还望将军稍后片刻,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将军再行进入不迟。”
我不听此话还好,一听此话当真是心中如同炸了营一般,我喝道:“大胆的奴才,你道这是何处?难道以为还可以如尔等在潘府那般作威作福吗?来啊,将这两个狗奴才绑了,待我拿了那潘豹一起处置!”左右得令,便将那二人码肩头笼二背绑了个结实。
二人自是不肯轻易就范,口中大骂不停。无非是些恐吓之言,又拿出些潘豹与皇上的陈词旧腔来吓人。我自是不理睬的,迈步便向那帐内走去。二人一见不妙,高声地大叫,希望能将潘豹惊醒让他逃走。
此时高声示警已然是晚了,帐门已是触手可及了。我用手一挑那帐帘,闪身而入。却只见帐内杯盘狼藉,满地的混乱。桌椅板凳翻到在地,显是有人厮斗过。再定睛一看,地上散落着些女人的衣衫,已经被撕的破烂了,潘豹的外敞也撇在帐内的某处。顺着衣衫散落在地的走向,却只见一女子蜷缩在帐中一角。只见他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双眼已然是哭的红肿了还兀自在流泪。再一看那女子的头脸之上布满着青肿与血印。一见此情景我便知那当值官所言不虚,定是潘豹那厮昨夜又不知从何处虏来了良家妇女,昨夜在这军帐之内将其强奸,看那女子的伤痕定是在不从之下被潘豹殴打所致。我长长的吸了几口气,想将心中的火气稍微的压制一下。耳边却听的“唏唏嗦嗦”的声音传来,侧目观看,却见那潘豹正在胡乱地穿着衣衫。
不见那厮还好,一见那厮我只觉得是莫名的火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我用手一指潘豹,大喝道:“畜生!”
那潘豹正在慌乱的系着腰间的裤带,被我这一声大喝吓的就是一哆嗦。他也知今日之事既已被我撞破,必然不会善了。当下也不顾衣衫不整的窘态,转身就向帐外冲去。
我见他闪身冲出大帐,也便随即赶上,口中向帐外的亲兵喊道:“将他拿下!”可是帐外的亲兵却无一人动手,任由那潘豹越跑越远。我心中大狠,这军中虽是我为统帅,但一来在这御林军中任职时日尚短,还未有那心腹之人;二来众人也是惧怕了潘豹与皇帝的特殊关系,哪里敢得罪了他,尤其看今日的情形唯恐占上了关系。一个个都如木偶般呆呆的立在原处,眼见潘豹从自己的眼前跑过。
我此时也无功夫和他们计较,只得独自向潘豹追去。看来赵光义关于统兵的言论也是不虚,主将资历不够确实难以使将令在这军中做到令行禁止。我脚下不停,心中却是想到此事过后必须要重整这御林新军,如若不然日后怎可让我的将令通行无阻。
我与潘豹的距离是越来越远,那潘豹是狗急跳墙,心中只想保住他那条狗命,自然是脚下生风。而我却是越跑越觉得脚步沉重,身上的这幅厚甲此时越发的碍事。我忙伸手扯上身上的甲胄抛在地上,此时也不顾不上什么体面了,抓住潘豹那厮比什么都重要。饶是我已抛了盔甲,还是难以撵得上他。眼见他就快要冲出营门,而守护辕门的兵卒看来也是不敢阻挡于他,若然让他逃出了辕门再想拿他便难了。我心中不由得大急,难道今日真是那厮命不该绝吗?
也是事有凑巧,活该老天断了他的活路。正在我着急之时,营外也是有一人向营内奔来。我一见来人的身影,心中便是大喜。我忙纵声叫道:“七郎,快将潘豹拦住!”
来人身形高大魁梧,正是七郎。七郎虽然和我相处时日尚短,由于排风的关系,心中早已经把我做兄长般来对待了,我说的话七郎从未有敢不从。此时他也见我正在独身追赶潘豹,又听我命他拦住潘豹。当下也无废话,飞起一脚就将那惶惶而奔如同丧家之犬的潘豹踢了一个跟头,终于将他拦了下来。待那潘豹从地上爬起,我已来到了近前。这时军中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已被惊动了起来,众人远远的都在注目观瞧,看我将潘豹这厮如何处理。
七郎那一脚踢的当真是不轻,潘豹半边的脸面已经青肿了起来。此时他只着了内里的小褂,又是头脸青肿灰头土脸的极为的狼狈。他见我与七郎分别守了两段,其余的退路又被营中瞧热闹的军官士卒阻住。他也是发了急,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是到了紧要关头,若是被我捉住定是难逃一死。他从身边的兵卒手中抢了把单刀,他把散乱的头发含在嘴中,用牙齿咬住,手中的单刀一横就奔我冲来,要与我搏命。
这潘豹的身手也是当真了得,不足十米的距离他三四步便已赶到,手中的钢刀一举便向我劈来。我此时也是怒道了极点,心中早就存了将他毙于当场的念头,眼见他钢刀举起也是不闪不避。但见他钢刀已快劈到面门之时,一记“弹腿”就向他胯下踢去。
“弹腿”最为狠毒,攻击的全是敌人的胯下。“弹腿”出自宁夏的回民,究其根源其实是传自波斯,因此武林中又有“南京到北京,弹腿出自回民中”的说法。此时“弹腿”还未在中原流传,潘豹那厮又怎知我有此一招,自然是防不胜防的。钢刀尚未触及我的面门,我的弹腿已然是攻击得手了。我这一下就是要他性命的,出腿自是用上了十成的力气,再加上我战靴上的铜虎头正正地撞到了他的性命之处。只听得“喀嚓”的碎裂之声,再看那潘豹脸上的表情,当真如同是五位杂陈在了一处,七彩斑斓揉合成了一团一般。他怔怔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但也只是一两秒钟时间,便听得他喉头发出“呃”的一声,便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扑通”一声栽落在地了!
我知他是活不成了,也不愿留他这块脏肉在军中,免得污了军中的地方。就命人将他的两位管家“潘忠”“潘信”松了绑绳,着他两人将潘豹抬了回去,这才遣散了兵丁。虽然杀了潘豹这厮除了我心中的恶气,但我也是知道其后必会有一场狂风暴雨袭来。我个人的安危我倒是不甚在乎,但七郎尚小我唯恐他被扯上了关系。当下又嘱咐了军中的人等,将来有人查询此事时断不可提及七郎的半个字,如若不然我定不会与他们干休。这才打发七郎回家,并嘱咐他好好躲在府中不要出门,待此事了结之时我便会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