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两名亲兵辞别了汴梁城中送行的一干好友,这便打马而去了。因为在汴梁城中出来的晚了些,再加上跨下的坐骑也非是神骏所以没有到达应到的馆驿。眼见天色已晚,只能是随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我给了小二一些散碎的银两,嘱他将马匹安顿好多填些草料。又让他给我们找两间干净的房间,顺便弄些酒菜上来。
客栈的条件自然是不比在汴梁城中舒适,但好在还算整洁。我与那两位亲兵随便用了些酒菜算是填饱了肚腹,嘱咐他们早些安歇,我才行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两个亲兵的岁数也不算小了,这一路的颠簸也让两人叫苦不迭,时间不长便能听见隔壁屋子中传来他们的鼾声。他们睡的倒是实诚,我却没有什么困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很是难受。离开了汴梁城中那些熟悉的朋友,想到马上就要去适应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心中也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不比在京城中,若有事情还能找到朋友商量。而这次外放赴任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决断,再也没有帮衬,只能是见招拆招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应付这个差事。思来想去的脑中的想法甚是杂乱,索性挥了挥手想赶走那些愁云,这才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想快些入睡。
刚刚有了些睡意,就听见下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和那两位亲兵入住之时已经是不早了,不知是谁竟然比我们来的还晚?看来出门在外都是不易,整日风餐露宿的,连作息时间也没个准点。心中不由得对这位夜半敲门前来入住的客人生出了些怜悯,但愿这客栈之中还有空余的客房可以提供给这位晚来的住客。
只听得“吱纽纽”的刺耳声音传来,想是小二将门板卸了下来。又听得小二对那客人道:“这位客官实在是抱歉的很,本小店今晚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请您再寻别家的客栈吧!”说罢就要将门板再装上去,就要送客了。我心中不由得可怜起这位不走运的客人了,这天色已晚却不知让他去哪里寻找落脚的地方。
却只听小二“哎呦呦”的乱叫,口中喊道:“这位客爷,咱们有话好说可千万别动粗。哎呦!我的手我的手……我们小店确实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了,您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啊!”
这小二叫喊的声音极大,已然是惊动了这客栈中休息的客人。只听得门外已经有人开骂道:“这大晚上的嚎的什么丧,还让人睡觉不让了!”
这客栈的老板本来不想出面,但此时听见外面声音嘈杂,眼见那小二是控制不了局面了。这才急忙披了衣服走了出来,一面向这客栈中的诸位客人道歉,一面向那用强的客人解释。
我本来没有那闲心再去管些无聊的事情,但此时被他们一扰已经是没了睡意。索性也披了外衣行出了我的房间,站在门外的回廊之上看看这事情究竟会如何地解决。
老板见我也站在了回廊上,忙向我鞠躬表示歉意。我向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他无妨。老板已经是见我和两个官军穿着的人同来,虽然不知我确切的身份,但见那两个亲兵对我的态度极为的恭敬,因此也能猜测到我的身份。他惟恐开罪了我惹我发了脾气可能会对他的店面不利,所以忙不迭的对那来客道:“客爷,还是请你快些走吧。小店今晚确实是客满了,您在这样的搅闹对大家都是不好。小店内还住了几位军爷,若是惹得他们也不高兴了起来,你我都有麻烦!”他说这话明明也是把我放到了台面之上,想用我们的身份将这件事情解决。
那人听他这样说这才放开了那小二的手臂。那小二显是吃了苦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借着昏暗的烛光竟然能够看见那小二的脸上有些白光闪现,想是那小二疼的厉害,鼻涕眼泪早就混到了一处,这才闪闪的放光。再仔细一看那小二的胳膊竟然有些淤青,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人只是抓住了小二的手臂,也没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竟然在那小二的胳膊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看来这人也不简单啊。想到此我不由得对那人留了意,只见他虽然是躬了背但那身材也比那小二高出一个脑袋有余,由此可见他的身量是极其的高大。那人穿了一件灰色的外敞,连他的头部一齐的遮住,因此也看不清他的面目。那人将小二放开之后只是站在那里,任凭那客栈的老板如何的解释,他却是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那老板见这人如此的执拗,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得向我站立的地方看来,那意思是想让我出面帮他一帮。
我见那人的身手不凡,又见他深夜前来投宿也是可怜。便有心帮他一帮,我对那客栈老板道:“老板,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若有空余的房间便给这位朋友一间吧!”
那老板本指望我开口帮他,但听我话中的意思竟然是要帮那人说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口中带这哭腔道:“这位军爷说哪里的话来,我们开门作生意怎会和客人为难。只不过本小店今晚确实是客满了,慢说是一间就是半间此时也是没了。”
我看那客栈老板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就帮他打了一个圆场向那身披灰色大敞的人道:“这位朋友,我看这客栈的老板说的也不是假话。您看这样可好,我到是一人占了一间客房,您拖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与我同住,也免得你再去寻找宿头了。”
那人听我这样说,向我一拱手抱拳道谢。但却未将头转向我这里,口中含混不清地说到:“多谢这位朋友的美意,但我生来喜欢独居,还是不叨扰仁兄了!”
那客栈的老板本想接口说话,将这人早些打法了出去。但他还没开口,只见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锭银子随手抛在了柜台之上。那灰衣人用手点着那银两道:“这里约莫是五两纹银,把你的房间腾给我,这银子便是你的了!”北宋时在市面上银两已经是极其少见的了,日常的交易也就用铜钱来交易。一吊钱便可以买许多的东西,我那些散碎的银两就让这小二和老板对我们三人伺候的无微不至了。何况这五两的雪花白银,要知道这五两的银子足可以供一个中等人家半年的开支了。那老板见了这雪花白银两眼登时便放出了精光,忙连声说到:“您放心您放心,慢说是一间客房便是三间四间也马上给您腾出!”
那老板将那银两揣入了怀中,这才吩咐小二将他的房间收拾干净给那灰衣人住,我见一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这灰衣人确实是有些神秘,心中也是有了些警惕。
昨晚这一闹,我也没有如何的睡好。待那两名亲兵醒来后,我们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上马赶路了。那两名亲兵昨晚睡的很熟,并未被那场风波惊醒,所以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我也懒得和他们讨论,只是心中格外的警觉。这灰衣人到底是何来路呢?难道说潘家咽不下潘豹之死的恶气竟然会买凶杀我吗?看来这一路之上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