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泳忠尴尬地说:〃这些不好翻译。〃
一品非常高兴,剎那间忘记身罹恶疾,随时有复发危险。一品自觉幸运,在这种时候身边出现一个卢泳忠,他的事业已经有良好基础,只需遥控,他有资格享受生活。
〃你可喜欢雪景?〃
一品点点头。
〃我公司在温哥华附近的滑雪区威士拿有间度假屋,你可愿意去看看?〃
一品点点头。
〃那么,十一月去可好?〃
一品微笑,〃没问题。〃
〃我立刻去安排。〃
他双目中尽是欣喜,一品觉得可以令一个人那样高兴,真是好事。
回程他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老朋友。
但不知怎地,他俩始终未曾握过手,他不敢造次,她没有意思。
在飞机场,他们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卢君先看到她,〃一品,那边有位中年太太一直看住你笑。〃
一品定睛一看,〃妈妈!〃
杨太太过来与他们打招呼。
〃妈妈接谁的飞机?〃
〃一位传道人刘姑娘。〃
卢泳忠连忙说:〃杨太太可有车?不如我把司机留下来你用。〃马上吩咐手下帮杨太太办事。
他自己帮一品取了行李走到出口,另外有人驶了车子来接。
一品诧异,她一向懂得照顾自己,可是没想到被照顾是那样舒服,剎那间卢君调动天兵天将,摆平一切,虽是生活细节,可是日常最恼人的也都是这些。
她说:〃谢谢你。〃
他耸耸肩,〃我还会什么呢,又不懂琴棋书画。〃
一品笑了。
他送她回家。
公寓门一打开,他惊叹,〃一个女孩子住这样大的地方,太能干了,怪不得男人无立足之处。〃
一品笑不可仰。
〃请坐,喝杯咖啡。〃
〃屋内为什么这样空荡,是简约主义吗?〃
〃我喜欢这样。〃
〃很特别。〃
这时,一品有点累了,他识趣告辞。
一品淋浴后正想午睡,有人来按铃。
门外是两个女佣,笑容满脸,〃卢先生叫我们来。〃
其中一个挽着菜篮,另一个捧着一盘半个人高的兰花,一品简直不好拒绝。
〃杨医生你尽管休息,我们很静,不会吵你。〃
一品索性把公寓交给她们。
她看了几页书入睡,依稀听见电话铃,可是都有人接听。
醒来觉得胸口作闷,嘴巴干苦。
立刻有人轻轻敲门,进来递上一盅饮品,〃杨医生,川贝茶,生津止渴。〃
一品喝下,只觉满嘴芬芳,咦,享福了。感觉上好象只有姨太太才能过这样的生活而不觉汗颜,但是病人似乎也有类似特权。
她走出客厅一看,只觉光洁无比,可见过往的钟点工人是何等躲懒。
卢泳忠送来许多盆栽,令客厅生色不少。
女佣人过来说:〃我叫阿畅,杨医生可想吃饭了?〃
连一套精致的米通碗及一双乌木镶银筷都自卢家带来,一品啧啧称奇。
〃我做了一个酸笋丝汤,很开胃,你请试试。〃
一品喝一口,〃唔!好吃。〃
那阿畅很高兴。
〃你回去同卢先生说,他的关怀我很感激,不过,我不习惯这样豪华生活,明天你们不用来了。〃
〃可是……〃
一品微笑,〃好吃好住惯了,养懒身子,如何为病人服务。〃
阿畅退下,〃是了。〃
她收拾好厨房告辞。
门铃一响,一品以为她忘记什么,去开门,却是看护彭姑,她放下一叠邮件。
她一脸诧异,〃杨医生,刚才我打电话来,有人自称是你管家。〃
〃已经走了。〃
〃杨医生如果要请管家也有能力,只是老气横秋一本正经享福似乎不是你的脾气。〃
〃对,黎医生报告如何?〃
〃坏细胞已完全清除。〃
一品松口气,坐着发呆,一时作不了声,忽然鼻酸。
彭姑轻轻说:〃这也算得上是个劫数,不过已经捱过。〃
一品点点头。
〃伤口还痛吧。〃
一品答是。
彭姑叹口气,〃我的女儿今年十八岁,当年生养时做的手术,至今天伤口还隐隐作痛。〃
她一直屏着真气不说话。今日知道好消息,忍不住讲了又讲:〃咦,这么多好花,是否姚小姐送来?〃
一品不置可否。
〃啊,这盆兰花有个名堂,叫一品兰,这又不似姚小姐手笔,她顶多送黄玫瑰而已。〃
〃与我同名?〃
〃是呀,兰花是君子花,这是极品,故叫一品兰。〃
卢泳忠那么细心,一品差点忽略了他的美意。
这时彭姑说:〃我先回医务所。〃
〃有客人吗?〃
〃有,一位太太想换全身皮肤,连皮囊都不要了。〃
一品微笑,〃希望没有人想更换灵魂。〃
〃还有一位男客,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强壮某种机能。〃
〃这并非我工作范围。〃一品笑不可仰。彭姑告辞后,一品拆阅信件。
其中一封,由金氏夫妇寄来,〃贝洛已经得到一只栩栩如生的义眼,用钛金属啪钮装上,天衣无缝,她仍然得接受一连串矫形手术,但生活已与常人无异……〃
一品才放下信,门铃又响起来。
〃咦,母亲大人突击检查。〃
门外站着的,正是杨太太。
她微笑问,〃屋内没有客人吧?〃
〃请进,妈妈才是稀客。〃
〃你们不想我来,我便不来。〃
一品陪笑,〃我斟杯好茶给你。〃
杨太太四周围打量一下,〃谁送来这大盆一品兰?〃
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博学,一看就知道兰花名称。
〃是那容貌丑陋的男生所送?〃
一品不以为然,〃妈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一品,那人外表实在猥琐,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你才二十多岁,实在不必急于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
〃人家心地好……〃
〃嗯,出手亦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