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斜眼窥视,见秦母平静许多。忍不住问道:“真就这么算了么?林郡王说了些什么?让祖母你沉默了二十年。”
秦母早就没有了平日的精气神,她萎在软榻上,垂着头说道:“他说林家会照顾我们母女,承诺会让你两个姑妈一辈子安乐。。。结果。。。”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越发的苍老凄苦,慢慢的说道:“就算没有承诺又能如何?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有红线女的本事不成?除了咬着牙忍耐,我还能做什么?。。。本来想着去地下找敦儿的。。。可是。。。敛眉还小,那年还不到十岁。一天到晚,眼睛水漉漉,怯怯的看着我。。。我除了忍耐还能做什么!”
呵,忍耐,据说这是女人的传统美德。秦宸可不赞美这个。他觉得自己也在忍耐,不停的忍耐。糟糕的是这份忍耐按到自己的头上,只是没得,什么也没得到!他撇撇嘴,充满了市侩气的说道:“三叔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大概。我想。。。我迟早能替他讨个公道的!只是。。。”
秦母虽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年纪总是在那里的。不用提名道姓,她也知道自己的仇家是谁。她早就死了报复的心思,只是想知道些详细的情形。秦宸话说得虽满,她可不觉得年少的他能做些什么。斜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讨什么公道?等你真有那本事的时候,老太婆我能不能看到还两说呢!”
这话说出来是不认账了!秦宸气急,瞪着眼睛分争:“明明答应过的,只要查清三叔的事情,就由着我发作周氏的!”
秦母赌气似的说道:“是啊!我是答应了。你现在去杀她啊!只要你下的了手,我乐得看热闹!”
这什么人啊?国公夫人和乡间的泼妇有什么不同?秦宸气结,磕磕绊绊的说道:“哪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我娘和二哥。。。就不是枉死的?她们不都是在你眼跟前长大的么?难道你对她们。。。连点怜悯都没有么?”
秦母恹恹的说道:“说起来你娘还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你二哥死后,我们都在怀疑她,怀疑她们兄妹。那两年。。。感情生疏了许多。再说,我又能做什么?拿簪子扎她的嘴,逼着她认罪么?”
她说着半卧在软榻上,轻声说道:“我只是看她可怜。你要做什么随你,只要别让我看见,随你怎么折腾!”
听她松口秦宸反而有些失落,甚至觉得辣手。虽然自诩为黑白两道通吃,可他终究是格局不大,只是做些小打小闹小偷小摸的事情。
对付一个弱女子,甚至要她的性命,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为难。如果有凭有据还能气壮些,可他现有的一切只是推测。只凭着这些判她的罪,他到底下不去手。一时间竟然僵在了那里。
房间里静默下来,这一老一小或坐或卧,各自动着自己的心思。紫苏们也不敢打搅,只是在外间安静的做着针线。
静谧的时间并不久长,若曦像往常一样,不经通报牵着汝儿就跑了进来。
秦母坐直了身子,露出笑容,慈爱的看着她们。秦宸却心疼自己刚剥好的干果,慌乱的把果仁收进了食盒里。
若曦就像没看到秦宸似的。一下子扎进秦母的怀里,只是撒娇。
秦母对她总是予取予求的,没多长时间,已经许下无数的诺言。
秦宸本来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看着汝儿同情的目光他却觉得寒冷。果然若曦笑嘻嘻的面孔就探到了他的面前。
若曦歪头,像一只索食的小猫儿一样,信赖的看着秦宸,央求道:“我只要那把椅子。只是一把站不稳的椅子。宸表哥,你不会心疼的是不是?”
厚,什么站不稳的椅子,那是摇椅好不好!虽然是把椅子,可秦宸却不想撒手。他的眼睛转了又转,才从汝儿端正的坐姿里想出应付的话语,笑着对秦母说道:“一把椅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那是赵国基做的,走的是奇技淫巧的路子。孙儿觉得不大妥帖,就没带过来显眼。”
秦母定定的看着秦宸。她可不觉得一张椅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看秦宸的样子又不像作伪。不过到底是若曦的缠功了得,秦母还是吩咐道:“一把椅子还藏着掖着的。谁在外边,还不给我取来!”
虽然帘幕重重,可是秦宸还是清楚的听到,外边国柱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