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出去的时候,国柱正在萱龄堂的垂花门外吹风。见了秦宸,便好奇的问道:“今天热闹么?”
秦宸冷笑,斜着眼嘲弄道:“热闹!热闹的你恨不得梳了双丫髻进去扮小丫鬟。”
这话说得!国柱咂咂嘴,哀怨道:“别这样么说啊!看在我在外边喝风的份上,好歹给点好脸色好不好”
秦宸对他们终究是发不起脾气来,听了他的抱怨。只好说:“那还等什么?还不回去吃饭!”
国柱却没有往家跑,轻轻的推了秦宸一下,示意他回头。
汝儿正带着黄芩和两个婆子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的秦宸,她怔了一下,随即翘起了下巴,不屑的看着灰暗的天空。
秦宸觉得她孩子气的好笑。只是天已经晚了,他不想她在外边逗留。便没有斗嘴取笑,径直问道:“这么晚了妹妹你去那里?”
这还是秦宸第一次对汝儿摆出兄长的架子,汝儿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不过她一向要强,又是被娇宠惯了的。她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买账。小鼻子微翘,哼哼道:“要你管!”
两个婆子见这兄妹俩的语气不善,生怕他们吵起来。不过两个都是粗使婆子,自然没有那个脸面去劝谁。互相瞟了一眼,慢慢的移动着身子,退了老远。
秦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汝儿,又看了看黄芩手里的瓷瓶。猜她是要给挨了板子的张妈送药去,便淡淡的说道:“张妈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瞎操心。”
汝儿没想到秦宸能看破她的行止。张妈到底是个下人,其实派个婆子去就足够了。只是想到因为秦宸糊涂张妈才挨了板子,汝儿就有些坐不住。她虽然要强却不是做了不认的人,嘟嘟嘴,抬手挣脱黄芩劝阻的轻扯。倔强的说道:“怎么不会有事?你挨二十板子试试!张妈那么好的人,你明知道她是冤枉的,还伙着别人欺负她。”
秦宸愠怒,喝道:“那又如何?好人就可以不管不顾么?她明知道丘婆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要和她嘀咕这些是非。出了问题这又能怨谁?”
秦宸顿了一下,看看汝儿委屈不忿的小脸。僵硬的劝解道:“张妈不会有事的,你不要任性,早点回去歇着。”
黄芩见汝儿小脸绷的死紧,生怕她们兄妹吵起来,忙拽着汝儿的衣袖劝道:“姑娘,张妈人缘好,就算是挨了板子,也不会怎么样的。听话先回去好不好,这药酒让刘嫂子送过去就是。”
汝儿到底年幼,对成年人的那种可以随着人情关系变化的标准尺度知道的不多。虽然秦宸和黄芩都是她信赖的人,虽然他们都保证张妈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她还是不大甘心。撅着嘴问秦宸道:“五哥为什么要冤枉人?你现在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将来为官做宰的时候,岂不是要草菅人命?”
秦宸苦笑,他也想痛痛快快的教训丘婆子一顿,可是那样又有了闲话。谁让张妈传闲话的时候不找个见证呢,被人扭曲利用了她的原话也是难免。这种说不清的是非谁又能替她辩白清楚。
如果说自己不想做官只想做个厨子,大概又是一番吵闹。秦宸有心敷衍几句把汝儿打发回去,可这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总不能让她带着少年人的天真过一辈子。想着只能反问道:“不然怎样?无凭无据的就说丘婆子理亏,岂不是偏着张妈!做事情不是只看好人坏人,有理无理的。还有远近亲疏,人情往来。是非曲直不是那么好判断的!”
汝儿受不了一惯温柔和气的秦宸硬邦邦的说话,正想反驳。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她狠狠的白了秦宸一眼,回身向身后看去。
凌秀带着她惯使唤的一个耳背爱打岔的老嬷嬷走了过来。见了气鼓鼓的汝儿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兄妹两可是气恼了?”
汝儿却若无其事的说道:“好端端的有什么可气恼的?”
凌秀浅笑,试探着问道:“没有么?我还以为是听了什么话生气了呢。”
汝儿愣了一会,才明白凌秀在说自己生母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很早就知道了,因此丁氏说出来的时候也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