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被提溜着有些晕眩,秦宸还是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听起来事情真的不大,不过是孙家仗着后台想把福元金铺、碧月坊还有明雪堂一口气给吞下去。
现在的开封府尹是南唐时的宠臣张洎,他是有名的阴险狡诈好攻击人,又能迎合上意,却不知道孙家的后台到底是谁,竟然能搬得动他。有这么一个难缠的人物出面,要不是宫里的淑妃圣眷正隆,恐怕今天的明雪堂也不能幸免。
秦宸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他在福元金铺没有干股,碧月坊的玻璃却是个大坑,一个挖出来等着让人往里面跳的深坑。虽说这揭底的时间早了些,不过有钱赚秦宸也就不再计较什么了。
只是福元金铺多少有些邪门。皇家的买卖,总是这么见不得人似的藏着掖着,这都被欺负到鼻子上了,一伙人却只能生闷气。好歹也是强悍的修真,最受宠的皇家公主,这都憋成内伤了,怎么也不见她叫唤几声呢?
一到五味书屋,秦宸立马肯定了尹由之的身份。乍一看这院子里的情形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秦宸能感觉到那隐在暗处蓄势待发的杀机,不过是伸手开门的一个小小动作,院子里竟然有七八个地方响起的控弦声。
秦宸正在考虑是不是拉开屋门时,有物件击碎了东屋窗户上的一块玻璃,飞到了院子的一处草丛中。不知道打着人没有,可是秦宸清楚的听见铁器碰撞的闷响。尹由之清亮却充满愠怒的声音响起:“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除了对付自己人你们还会干什么?”
那股杀气立刻消散,秦宸后背上的汗毛也平复下来。进了屋子,本以为会见到盛怒的,丹凤眼瞪成杏核眼的尹由之,没想到屋子里却是密密麻麻的人。
尹由之挑着眉,紧抿着嘴,站在屋子的正中间。在她的脚下,是间隔堂屋和东屋,高大沉重的檀木百宝阁子。
秦宸这时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拎来做挡箭牌的,他怨愤的瞪了云墒一眼,想打个哈哈,找个借口溜达回家。
尹由之却没给他机会,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淡淡的说道:“五爷来的也好,我正准备让人请你去呢!”
秦宸低头,心疼的看着她踩在脚底的一块端砚。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大惊小怪了一些,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弄的这么难看,他想着只淡淡的问了一声:“要不让人拿公主你的拜帖去趟衙门?”
这句话显然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尹由之猛地扭头,看着门口的秦宸。几个月不见,这人长高了许多,也晒黑了不少。原来白皙的带着淡淡婴儿肥的脸庞,换成了淡古铜色深邃的五官,上唇处一撇浓重的近乎黑色的绒毛给这小子平添了几分成年人的奸诈。
想到这厮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问一声便开口推托,尹由之愈发的不快,冷笑道:“如果能那么做,我又何必等到今天?!早就让人把孙家明流放到崖州去了!”
天涯海角白沙椰林,秦宸倒是觉得便宜了那小子。只是这个场合并不适合于说笑,他只能皱着眉问道:“我就奇怪了,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公主你有什么可避讳的?就算是皇族不该与小民争利,可也不至于让小民欺负吧?”
秦宸越说越狐疑,忍不住问道:“你不会利用福元的生意,里通外国。想做武则天吧?”
尹由之愠怒的看着他,从牙缝里说道:“你猜的还真对!”
看来是想岔了!秦宸扣扣下颚思忖起来。处在尹由之的地位,做皇帝不过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如果不是做皇帝,她就没有里通外国的道理,这么遮遮掩掩的实在是奇怪。
秦宸想起自己说的里通外国,便试探着问道:“我说,福元的地底下不会藏着新唐的中央情报局吧?”
尹由之见多识广的,对新名词也能理解。见秦宸恢复了几分机灵,她的神色好看了些,叹了口气答道:“金铺人来人往的不够隐秘,真正的所在是福家。”
秦宸没想到新唐真有个中央情报局,猜对了答案他心里多少有些得意,随即又觉得事情好笑。最隐秘、防范最严谨的国家机关,却在本乡本土的被本国的小片警给祸祸了。这tnn的搁到多会都是个笑话!
秦宸眼睛扫了一遍,估摸这屋子里的都是新唐杰出的情报工作者,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好心的建议道:“好歹是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出了事情倒不用担心有危险。。。只是大家都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总应该有人善后吧?”
这话说出来,罚站的人都翻起了白眼。谁也不是白痴,凡是能想到的漏洞都有人赶着去补了。已经把损失降到了最低点,可是大小姐还不消气,谁又能有办法?在这当紧的时候没人敢触尹由之的眉头,一屋子的人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发怔。还是尹由之开口道:“你放心好了,作坊的那些学徒工匠们已经回了他们各自的主子身边,就算是原来没人指使的,现在也差不多找到了后台。”
尹由之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云墒一眼,轻嘘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除了云墒,那百十来号人都有了下家。。。我已经让人盯紧了,等腾出手来我挨个的去给那些人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