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过的臆想世界当中无法抽身,现在好了,强行被拉回现实,但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问题本就出在她身上,怪别人有什么用?
所以,她不能表现出失望难过,那样不正合了江谦的意么,他要的肯定就是她这样的反应!
她就算是撑不了,也得硬撑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她很好,什么事都没有,他伤不了她!
对,她现在干嘛要折磨自己,她就该照常吃饭上班睡觉,然后直接当他不存在,反正说是肯定没用的,他绝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他可是江谦啊,那么厉害,能力那么强,怎么可能会做错事,要是错了,也只能是别人不理解他的逻辑思路。
不过在冷水里呆了小半个小时,她就从浴缸里爬了出来,嘴唇已经发乌,脸白得跟白纸一样,哆嗦者穿上浴袍吹干头发,翻出药箱吃了几颗特效感冒药,又找出耳塞,塞住耳朵,最后关了手机,杜绝外界一切干扰,用被子把自己过得紧紧的,只想睡觉。
她可以的,只需要一晚,任何迈不过去的槛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可以应对。
毕竟那是满满一缸的冷水,姜意然又不是铁打的身体,即使吃了药裹了被子,第二天起床,她还是浑身发热,酸软无力,喉咙发干,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用药箱里的体温计一量,她不幸发烧了,38c。
姜意然的第一反应是千万不能被家里的任何人看出来,可是,不下楼去吃早饭的话她连药都不能吃,空腹吃药她的胃又伤不起。
她有吃早饭的习惯,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每天早上都会按时出现在餐桌旁,要是她今天下去,做饭的阿姨不见她人肯定会觉得奇怪要来敲门,她不能不去开门,可是开门后被看到脸色苍白,而且本来她昨晚回家的时候弄出的动静就有点大,阿姨只要跟江锷说,江锷肯定就会扯到江谦身上,她就必须做一番解释来掩饰,要是说服不了江锷道出实情,那她这三年来花费在江锷和江谦父子关系改善上的努力就会白费,他们父子又会开始互相看不对眼,家里的气氛又会被搞糟……
事情的走向越想越严重,最后姜意然强行终止,使劲晃脑袋把念头打消,换了身衣服,稍稍化了个淡妆,让脸色显得正常些。
好在她虽然发烧,脑子还清醒着,走起路来也还算平稳,只要撑过了早饭就万事大吉。
刚走进餐厅,姜意然就觉得心被揪紧了,她没想到今天明明是周末,江谦却会起得比他还早,已经坐上了饭桌。
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虽然带着眼镜,黑眼圈的痕迹还是很深。
好在,江锷和她妈妈都还没出现。
甫一坐下,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拿起水杯,江谦就非常严肃地问她:“为什么关机?”
她沉默以对。
她不想跟他说话,并且目前的状况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你昨天说出那些话我很意外,但我并没有故意要让你难堪,只是巧合;第二,我和她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所以才想让你和她见个面,她实际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第三,你和她一样,对我来说都只是朋友。”
这就是你所有的解释?妈蛋,是有够简洁的。
最后一句有种你挑明了说啊!
拿起杯子往嘴边送,她才发现自己手是抖的,又只好把杯子放下,愣愣地盯着江谦,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萌生出一种付出的感情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江谦眼里分明就有一种她看不太懂的情感,既像像是事不关己,又像是忧心忡忡。
“姜意然,别再在我面前压抑、伪装你自己,我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用的方式错了,只会让我对你的好感越来越少。虽然一开始我也是勉强自己,但起码我现在没有,所以,为了公平,也请你拿出诚意。”
既然你都知道,那可真难为你了。
辛苦你了,看着我装得那么辛苦。
——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性,我迎合你,是希望你可以给我个机会,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不打算接受,所以你才肆意践踏它,对么?
江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让我难受了,我会记住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也能难受一回,也尝尝我受到的滋味。
姜意然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吃自己的早饭,暂时让自己成为一个聋子,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姜意然,你为什么不说话?”
“……”
“就算你心里火大,也请你说句话,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她完全不为所动。
“你……”
突然,江谦不说话了,眼睛的焦点转移到了姜意然身后某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出现的人是江锷,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姜意然站起来,转回身,勉强对江锷扯出一个笑容后就往楼上走去。
江谦也跟着站了起来,回答江锷:“没说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终于得以解脱,姜意然一刻也不愿意在江谦附近逗留,只是脚上没力气走也走不太快,最后在右手握住门把手的那瞬间左手臂被人拽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正常。告诉我,你怎么了?”
从江谦平淡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关心味道,但现在根本就不是感动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