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祯三年四月二十一日,都盘郡侯于长沙称王,宣布都盘郡自治,并发出缴文,列举当今灵祯皇帝昏庸无道、爵赏由心、枉杀忠良、弄戮在口、性喜奢华、耽于享乐、挪用药赈、陷民水火等总共三十六条罪状,邀天下之人共讨之。
天下之人,摇摆不定者有之,将信将疑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欲取渔翁之利者有之,皆按兵不动。
而这篇缴文发出时,都盘郡侯的军队其实已经出发数日。
嘉木江原本不应该叫嘉木江,因为它并不是发源于嘉木山。嘉木江发源自玛瑙族境内,因为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又多暗礁险滩,被称为怒江。直到过了嘉木山鬼斧岭,进入大云夜泽,嘉木山上长年不消的冰川融水自渝陵汩汩汇入江中,使得水势大增,河道加宽,一改之前岭高峡窄的险峻,江面一平如镜,成为大云夜泽最平缓也是最宽的河流,一直向东汇入云梦湖。如今,这条连接东西运输的大动脉的南岸,都盘侯苦心孤诣筹备已久的三万都盘子弟军急行军四天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江对岸,便是大云夜泽的首都――花都渝陵。
“侯爷,对面就是青城矶,过了青城矶,三十里外就是渝陵主城。”
“对岸情况如何?”都盘侯一身玄色重甲,端坐在主帐中,意气风发,颇具几分大将姿态。
“目前毫无动静,江上有雾,对我方是极好的掩护。”底下回报的小兵都信心十足。
“父侯,据我所知,青城矶驻兵不过一千,只有一段长百里的护堤可守,根本不足为虑。而且我们如今是有心算无心,这一战绝对胜券在握。”萦吟郡主一身火红战甲,腰别金鞭,头戴金盔,俏生生立在都盘侯右首。
“传令下去,战船下水,趁雾抢渡,拿下青城矶!”都盘侯沉吟片刻,发令。
“是!”
清晨,嘉木江上的晨雾还未散去,浮在江面上如一大片一大片的薄纱软絮。三十艘战船从暗中搭建的船坞开出来,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悄然向对岸驶去。这三十艘战船是都盘侯暗中花血本打造,规模相同,柁楼三重,底尖上阔,首尾高昂,可载百人,为的就是在渡江攻下渝陵后顺着嘉木江直下,控制整个云梦湖水系,进而控制整个大云夜泽。由于注重的是平稳和坚固,这批船的船速缓慢,仅是一般战船速度的一半。这三十艘战船,载着约三千的士兵,破开江雾行驶在江面上,犹如一柄利剑,直刺向对岸毫无防备的一千士兵。
帐外,为了纵观全局而高高搭起的望台上,都盘侯十分满意地摸了摸胡子,略带遗憾地看向远处高耸的绝壁,叹道:“可惜我们攀不上这嘉木天险,不然可直取这玄武宫。”
“自古嘉木一条路,父侯无须性急,看如今情势,待到我们攻入了渝陵城,夜缜聆估计才从被窝里钻出来,那时再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妙哉!”
“哼!青城矶不足为患,为父担心的是驻在渝陵的五万人马。”
“说是五万,迟家的护国军占了两万,然后是神机营、禁军、御前军、卫军,夜缜聆为了军队间相互制约,将兵力分散,结果导致军队各自为政,加起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京城里享福的大老爷兵如何是我们精心训练的都盘军的对手?”萦吟听了很是不以为然。
“但愿如此,萦儿啊,你这一点就是不如你哥稳重,你这个性子像我,自视过高,早晚是要吃亏的。”都盘侯看着远处即将靠岸的战船,忽然想起远在长沙的儿子,不无感慨。他原本是想带缜询出来历练的,不料萦吟为了争功,抢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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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他们来了!”穆伊瑾一身银镶水晶的战甲,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高高的护堤上,身边的侍卫忽然开口,指着远处缓缓靠近的暗影。
“来得真慢!”穆伊瑾抱怨了一句,极目远眺,“都盘侯看来是花血本了,这船看着比我们的先进多了,呵呵,真是可惜!”
说完,一扬手,一支亮紫的焰火直冲云霄,在高处炸开成一朵梅花,江面上忽然暴涨十多米高的巨浪,向周边的船只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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