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震。他有抑郁症。
出现幻觉,应该是发病的征兆。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候p的那个动作——比了一座大楼的样子,然后另一只手放在上面,屈曲起来,假装一个人跳下去的样子。“啾——砰!就是这样,明白吗?”
“c,”我摇他,“你听我说,你现在不适合工作,你的药还有吗?够吃几天?我想我们最好去一次医院……c?”
他蜷缩入被子里面。“我好冷。别跟我讲话……没有人会爱我的。没有人能帮到我。医生们忙着赚钱……”
我哭笑不得。“那么我呢?拜托,看看我,我是真的在担心你——”
他从被窝里伸出滚烫的手,忽然搂住我的脖子,将我拉了下去。
我亲到他的嘴唇。
比女孩子的更软,却烫热,含着一股发烧的味道。
舌头伸入来。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等他退出去,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救我……让我好受点……可以吗?”
他比天生的演员演技更佳。
睁大眼睛,两行泪从眼角垂下去,落在枕头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掀开被子,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酒店的医生来敲门的时候,我正脱掉c的裤子。
我们谁也没有回应,医生敲了三次,然后离开。
我和c做爱,持续了四十五分钟。
宾馆床头有上好的润滑剂。
我全程无悲无喜,只记得他的骨骼精致,皮肤滑腻。
第二天一早p和老刘双双到剧组报道。
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我们拍完了那场重头大戏。
刘行雨掴打我那场戏他手掌无力,软绵绵两三条就过了。
拍完他当即飞回埠看叶安妮。
叶安妮介于骗他和懒得骗他之间。
他也介于信她和懒得信她之间。
大戏中p和c只有一两个镜头要拍到对视的眼神,大戏结束之后立刻同时两组进行,一组拍pc之间的兄弟戏,一组拍我和李印子的色情戏。
我每天看不到pc两个,颇松了口气。
那天c和我做完爱之后似乎回复了人生活力,早晨起来带着高烧乖乖拍戏,眼底的阴骘和不确定浑然天成,被抓了好几个特写。
p则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不找他,他也不找我说话。等到大戏拍完我实在忍不住去敲他房门,才把唉声叹气的真实模样给我看。
什么明星潇洒,人物风流,其实都是被宠坏了的普通年轻人而已。看得多些,识见广些,男欢女爱上随便些,但是没怎么念过书的人,毕竟不擅长叶安妮那种搞脑子的思考。p很认真地陷入了自我拷问当中——
“张续,同性恋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问。
“给你荣耀的东西——”我说。若不是诸多粉丝的粉红色梦幻,又如何卖得掉一百万张唱片?拆开他们两人,在演艺圈中混,歌喉普普唱不了几首歌,演技平平也拍不了几年剧,连去选个绮丽新秀,也未必能够杀入决赛。“——也是让你丢脸的东西。”若果不丢脸,为什么p会被叶安妮蛊惑心动,去过结婚生子的所谓正常生活?若果不丢脸,为什么只有演艺界人喜好出轨卖腐,而在学界商界,却有无数明明天生性向少数派的人却仍要娶妻生子,承继门楣?
p并没有太听懂。
他沉浸在自己的犹豫里。
“我要对叶安妮负责任——如果孩子还在,也许不用,可是孩子丢了,更……如果因为孩子丢了所以不要她,太过分。”
奇怪的逻辑,但是我听懂。
p有道德感。
就这么简单。
“孩子究竟是不是刘行雨动粗导致?”
“不知道,她说不记得。你觉得呢?”
——也许真的也就是介于动粗和不动粗之间吧。
两人争执起来,互相指着鼻子骂街,谁知道是自己心潮澎湃太过激动后仰倒地,还是对方气急败坏怒不可遏错手伤人?肢体纠缠的接触,又有谁知道,在关键的一刹那,那双手是推,还是拉?
给叶安妮打电话,她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医生说她虽然流产,但是子宫健康,罹患家族绝症的可能性低。
她其实比pc都聪明。这个世界上,其实大多数的聪明人都是女人。
女人聪明就聪明在,不仅聪明,还懂得在自己想要的那个男人面前装傻。
“张续啊,其实我本来满喜欢你的。”我想象她在医院里百无聊赖的样子。
“哦哦,幸好。”
“你记得常菲那个号不……我原来想在游戏里勾搭你的。”
我想起她的自我介绍——非常非常寂寞寂寞。
“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女人。你还是去勾搭马奔腾吧。”
“我正勾搭着呢。张续,李印子演得好不好?是不是比我好?”
我想了想。“她的演技真的不错,很有张力。但是她比你老。”
“是我气质好。哈。张续张续,我准备去美国读书了。”
“读书?”
“读戏剧文学。哈哈,我要去学莎士比亚了。”
“你好好休养先。”
“适度流产有益身心健康——你知道吗,我的医生手里有三十多个女艺人的堕胎名单哎,他说要是哪天他疯了他就公布给媒体,或者去勒索。”
“神经病。——你真的要放弃演艺事业?”
“我想找个帅哥结婚。如果p不要我,我就去找个美国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