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人一猴,相伴而行,颇有点江湖卖艺人的感觉,那猴儿只是蹲在易岚肩头,一会儿安静本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搞得易岚好是烦恼,又开心不已。想是这次下山少不了孤苦寂寞的,有了这只猴儿,只有增添乐趣的份,哪里还怕它捣乱的了。
易岚边走边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总不能一直叫你猴子吧。”
那猴儿点头同意。
“恩,那你便叫‘小乐’吧,你专门是逗我开心的,所以你得乐趣横生,你看怎样。”
小乐先是抓腮苦思,但终究点头同意这个提议,小乐这个名字便定下来了。
一路无事,离山林越远,路也是越来越宽阔,行人也是渐渐增多起来。易岚这身打扮最是平常不过,灰衣灰裤灰鞋,只是背上绑的那根棍子和肩上蹲的那只不安分的猴子颇为引人注目,加上这次又是初次下山,竟使得易岚甚是尴尬,见一些乡民时不时回头看着自己,心中极是紧张,又害怕别人看出自己的窘像,强打起要强面孔,一副屌人像,配上小乐的手舞足蹈,竟是滑稽非常。
易岚越是如此,周围看他的人越是增多起来,小乐却是人越多自己越兴奋,‘叽叽’叫个不停,也不管气极的易岚了。易岚心下想到,这可如何是好,江湖中人若是见到自己这幅怪像,不笑死才怪,于是找个机会,手上燃起暗符,先是叫那小乐闭嘴不叫,让他老实呆在自己肩上,然后又设法隐去身后的混天魔棍。这样下来,一般人见了这一人一猴,便是只觉是江湖中四处流浪的卖艺汉子了。
这样一直无事,中午过后,把自己的带的一天的干粮拿出来,分了点给小乐吃,小乐也不含糊,仿佛是第一次吃这些干粮似的,竟是狼吞虎咽一阵狂扫,连隔也不打一个。一人一猴吃罢午饭,找了个干净处,坐下来休息片刻,小乐本想跟易岚吃完打闹一番,见易岚盘膝坐在草丛中,双眼紧闭,不言不语,自己一下子便没了兴致,左右无事,竟然便躺在易岚身旁睡着了。
过了半个时辰,易岚睁开眼来,推算此刻似乎便是未时初刻时分,身旁小乐依然睡得香喷喷的,不忍打搅,轻轻将他抱起,也不放在肩上,怕他摔着,干脆便抱在怀里,向着清泉镇走了去。路上小乐被他颠醒,这猴子灵性十足,又极是懒惰,见主人如此抱着自己,哪里还肯跃上肩头,独自呆在易岚怀中享他的清福去了。
易岚寻思,自己若不能早早赶到清泉镇,找到来福客栈的牟亮叔,恐怕今晚便要露宿野外了,于是加紧脚步,但又怕乡野之人惊异自己的武功,不敢使出轻功,但脚步仍是快的惊人,比起周围平凡乡民来说,这也够惊异的了。
待一抹残阳最终被黑夜蚕食之时,易岚终于赶到清泉镇,此刻已是酉时二刻,初春季节天黑的早,镇内早便是家家灯火,奇的是这虽然灯火闪耀,但却是户户紧闭房门,细眼一看,路上哪里还有什么行人,除了他和小乐,简直便是清风雅静的死城了。
正感到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见识太少,以为山下都是这般一到天黑便都要紧闭门户,足不出户了。突然前面几十丈处,一阵哭喊之声大起,哭爹叫娘之声不绝于耳,又兼有砍杀之声,呵斥之声,怒骂之声,哀求之声,直是声声惊人心,声声皆入耳。
易岚奇道:“莫非这里有人打家劫舍不成,听那声音,似乎有人在对砍。”小乐也是睁着双大眼睛,闭着嘴,紧紧抓着易岚衣服,想是畏惧了。
“你说咋们去不去看看,咋们不路面,暗自观看一下。”
小乐使劲摇了摇头,示意绝不要去看。
易岚笑道:“莫要看你是只猴子,还真是机灵,知道前方凶险不已,要让我莫要管那闲事。我却偏要去看看。”
小乐无法,又争不过易岚,只好把头更往易岚怀里钻,死死抓住易岚衣服,只让自己一双鬼灵的大眼睛往外露着,观看四处动向。
易岚想到,自己初次下的山来,先不要急着显露山水,看看周遭形势,若是真有歹人行凶,也只能暗地里教训他,不要太过锋芒毕露。心下想定这层,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便是普通宣纸一类的极薄的四方小纸,先是左手食指与中指将那黄纸夹住,托于半空,右手不动,口中默念咒语:“行将天黑,我欲隐遁,借天公美,借地母吉,唤这天地色,急急隐也。呼!”此话一说,口中喷出小小火苗来,那火苗呈灰白色,直喷向左手黄纸,黄纸立燃,片刻间便化为灰烬,却不散落。易岚一把将纸灰攒在手中,然后摊开来,那纸灰竟然便成了两颗绿豆点大的小黑丸。易岚将黑丸分了一颗给小乐吞下,自己吞下一颗,也不等待,大步便向着前面出事地点走去,之间易岚行走之间,借着周围灯火照耀,易岚身影却是越来越淡,不过走了几十步,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人影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