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蒋府是一片狼藉,处处皆是断垣残壁,偶有微弱火星冒出便马上被周围民众合力扑灭。易岚不敢耽搁,径直跑向何萍房间,这房间因为遭受刀斧破坏,又有大火吞噬,更显得破败不堪。一脚踩在上面,那被火烧焦的木屑和破碎瓦片便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整个屋顶已是被烧塌,四面墙壁也是被熏的漆黑一片,让人看了顿起揪心之感。
易岚寻对方向,四处摸索,不多时便寻找到那条红叶鞭。那红叶鞭此刻便静静地躺在断木之下,易岚弯腰下去出手捡它,却不料刚一接触那鞭子,只听到易岚“呀!”一声叫,便见手指处有轻烟冒起,几根触到鞭子的手指立即被烫的脱皮。那鞭子竟是金属构造,外表虽然看不出来,内里却是被烧的滚烫无比。易岚吃了这亏,知晓这红叶鞭非是常物,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到院中寻来半罐清水,倒在鞭柄处让其冷却,又寻来破烂衣服,好歹将那鞭子包裹起来,方才离去。
来到林深处,见何萍早已入定打坐运气,不敢作声扰她。又想到倘若自己跟着打坐,如若敌人来袭岂不糟糕,干脆便守在一旁,既不打坐也不睡觉,这么着便挨到天明时分了。
待到天明,见何萍悠悠转醒,知晓她身体恢复了几分。轻声道:“你感觉如何?”
何萍见他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看样子便知道一夜未睡,心中柔情绵绵,又不能表达出来,叹道:“你就这么着坐了一晚么?”
“我是睡不着,又怕敌人来袭。倘若你再出个什么岔子,我如何给何大叔交待。”
“哦,咱们现在是先找小乐还是回清风山?”何萍问道。
易岚想到自己恐怕跟小乐无缘,是死是活自己也不知道,倘若因为去找寻小乐而误了何萍大事,自己心中如何能安?那何萍体内几股真气乱串,倘若任由不管,迟早便要出事。这几股亦正亦邪的真气,十有八九便是练那玉心真经惹的祸。
易岚道:“小乐天生神灵,又极是机灵,暂时不会有事,咱们还是先回清风山吧。”末了又加上一句:“还是你的事情要紧。”
何萍好是感动,却又无话可说,二人便这样一直呆坐着。又过了一刻有余,易岚道:“咱们走吧,你爹爹还等着咱们呢。”
何萍无语,见她双目柔弱如水,却又仿佛忧怨沧桑,只是这些易岚都是看不见罢了。二人一个受伤一个大耗神元,都已是难施内力,不敢运气飞跃,只能徒步行走。好在此刻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多。若是此刻被那周大师一伙人认出,少不得要被撵的鸡飞狗跳了。
易岚道:“清风山离此清泉镇也不算远,只百十里路,咱们脚下加力,想天黑便能到那清风山脚下了。你且把面容涂抹一下,好歹不能让那伙歹人认出,咱们出了清泉镇便好了。不想这话一说出口便见何萍面色愠怒,却没想到女孩儿最怕是把自个面容给故意弄丑,这简直便是要她性命来。何萍嗔道:“这怎么行,我这脸面怎能因那伙贼人而涂抹,要打我还会怕他们不成?我可不画这丑妆!”
易岚好气又好笑,想到都这副台面了,便是性命要紧还是脸面要紧呀,却没想到女孩儿天性便是如此。只好叹道:“便依你了,只是这一路上你却要低首埋头,不要张望,你惹的仇家也怕不少,此刻咱俩是虎落平阳,少不了要受那些痞子欺负。你看如何?”
何萍先是肃穆盯着他看,却又忍不住“噗哧”笑道:“好好好,就依了你这个好好先生吧!还不快走,你要等着那伙人来抓咱们不成。”
“好好好,这便走,此刻咱们处在清泉镇以西,出口又在镇东,咱们干脆便绕行而去吧,免得惹那是非来。”
“都依你,都依你,快走吧。”何萍不耐烦道。
二人收拾干净,易岚又从何萍那里讨来一些碎银子,先到附近人家买来一些馒头清水,打好包裹,扶着何萍便走。
一路无事,这初春太阳好是舒爽,不冷不热,真是结伴出游饮酒唱歌的绝好天气。二人却是无话,待日落之际,已是走到清风山脚下那片丛林里来。
此刻繁星点点,丛林内清爽宜人,又有些许虫鸣鸟叫,真是一副胜景。易岚升起一堆火,寻机打了一只野兔子,二人就着火烤来吃了,竟是美味佳肴了。二人吃罢,却是半响无话,易岚心思早便飞在罗笑笑身上了,想到这一别十几日,心中却是如此思念他妻子,想是天下间男女都该是这般了,易岚平躺在林中草地之上,眼望那透过树叶间的点点繁星,那星星一闪一闪的,便仿佛罗笑笑跟他眨眼睛,又想到罗笑笑那亲切面孔,易岚不觉痴了。
而何萍,恰恰相反,她所想的不是分离十几年的义父何钟明,也不是她生杀大仇,却是面前这位笑得痴的易岚。虽然前一晚她心疼万分,知晓自己跟他是有缘无分,但那幽幽情怀怎能片刻便能消散开来,此刻二人又是独处,那少女情愫更是如黄河决堤一般,挡也挡不住了。
何萍叹道:“你此刻在想些什么呐?”
易岚被这一问,顿时便从幻想之中回过神来,傻笑道:“我还能想些什么,还不是想我岳父啊。”
“骗人!”
二人都知道这是废话,却偏偏一个要问,一个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