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之上,潘老爷子和夫人都坐在上首,潘管家侍立在一旁,堂中杨虎站在正中间,身边的弟兄们都站在杨虎的身后。
老爷子夫妇脸色有些不好看,潘管家正低个头,悄悄的向杨虎连打眼色,可杨虎却视而不见,只是直愣愣的盯着潘老爷。
潘老爷子被杨虎盯的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正有些坐不住要开口说话,杨虎先说了起来。
只见杨虎先恭恭敬敬的向潘老爷行了一礼,然后朗声说道:“回禀老爷,老爷交待的差事,杨虎幸不辱使命,已经将货物安全送到,路上不曾有过差错。”
潘老爷子脸色稍微好看了点,点头微笑道:“此番押送货物,路途遥远,杨教师一路辛苦了。”
杨虎禀报完了差事,脸色却一变,冷冷的说道:“不敢!小人身为潘家园教师,为老爷卖命,老爷但有吩咐,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尽忠职守!如今老爷交待的差事既然已经办妥,小人倒是有几句话,想问问潘老爷您和夫人。”
这杨虎变脸比翻书还快,潘老爷子有些招架不住,不禁流下了几滴冷汗,迟疑的说道:“不知杨教师有什么话要问老夫?”,夫人也道:“杨师傅有话尽管说来。”。
杨虎冷冷的问道:“小人自来了潘家园,受老爷赏识,被聘为教师,小人想问老爷,小人平日里是否有何品行不端之处?”。
潘老爷连忙摇头,说道:“杨教师乃英雄好汉,不光是武艺出众,人品也是没说的,我潘府上下提到杨教师品德,无不交口称赞。不知是何人说杨教师品行不端?杨教师不要理他!”。
杨虎点点头,没回答潘老爷问话,而是又问道:“那么,小人请问,小人受老爷吩咐,去帮助老爷的好友刘员外寻回银两,那刘员外心存感激,现在还在到处替老爷您扬名,小人这事办的如何?”。
潘老爷颔首道:“办得好!杨教师智勇双全,这趟差事替老夫长了脸面!”。
杨虎又点点头,问道:“那么,小人请问夫人,小人一路护送夫人赶到大名府,又一路护送夫人回到清河县,此间路上可有何失礼怠慢夫人之处?”。
夫人摇头道:“杨师傅这番护送,一路上是安排的妥妥帖帖,殷勤备至,并没有任何失礼怠慢老身之处,老身还要多谢杨师傅护送之功。”
杨虎再次点点头,问道:“那么!小人请问老爷和夫人,老爷中邪,夫人要杨虎娶金莲为老爷驱邪,小人曾经推托过,老爷和夫人是否因此将杨虎记恨在心?”。
潘老爷又有点冒汗,连忙说道:“哪有此事,老夫还要感谢杨教师救命之恩呢,杨教师到底是听了何人谗言,此人竟然敢诬蔑老夫和夫人,杨教师不要怕,尽管告诉老夫,老夫定然将他重惩不饶!”。
杨虎还是不回答,问老爷道:“如此说来,杨虎最终还是答应了夫人,救了老爷的性命,不但无过,还应该有功了?”。
老爷和夫人都大点其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有功!大大的有功!”。
杨虎突然大怒,眼睛瞪的老圆,手里铁棍舞了一个棍花,然后重重顿在地上,“当!”的一声巨响,声音在屋里回荡良久,地板上被铁棍砸到的那块青砖吃力不住,被震成了碎块。
潘老爷,夫人和潘管家一齐被吓的浑身一个哆嗦。
杨虎怒道:“既然如此,杨虎一向对老爷忠心耿耿,老爷交待的差事,杨虎都办的兢兢业业,妥妥帖帖。杨虎做事,扪心自问,上对的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却不知老爷为何要与那西门庆勾勾搭搭,将之引狼入室,让他见色起意,妄图羞辱我的浑家,并对她下了如此毒手,存心让江湖上的好汉看我杨虎的笑话,这是何道理!”。
潘老爷慌的连忙摆手,口中说道:“误会!这是误会!杨兄弟误会老夫了!”。
潘管家在一旁也帮腔,说道:“兄弟误会了!潘老爷其实是一直在夸奖你是条好汉,谁知那西门庆阴险狡诈,以要拜见结纳兄弟你的名义,厚着脸皮住了下来,却偷偷心怀不轨,妄图对弟妹不利,唉,老爷现在其实心里也是难过后悔之极的。”
杨虎怒瞪着管家说道:“大哥!你不要说了!杨虎在外忠心耿耿,为老爷斩头沥血的卖命,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还算什么好汉!拙荆金莲住在这潘家园中,没有半点安全,反而遭了横祸,难道老爷就没有责任了吗!”
潘老爷长叹一声,说道:“此事老夫受那西门庆的蛊惑,却是走了眼了,没想到弄出这样的惨事,老夫确实有些过错。”
杨虎持着铁棍双手一拱,说道:“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杨虎深感寒心,杨某不敢再在潘府居住,今日特来请辞!望老爷恩准!老爷对杨虎有赏识之恩,小人为老爷办事也是忠心耿耿,此恩可以相抵消了!老爷又对杨虎有赠棍之德,此棍杨虎今不敢受,特来归还!”。
潘管家惊道:“兄弟何必如此?兄弟万万不可冲动!”。
杨虎坚定的说道:“杨虎心意已决,大哥不必再劝!”。
潘老爷颓然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潘某无福,不能得杨师傅效命。既然杨师傅要走,潘某不敢强留,只是杨师傅要走,也不要忙于一时,金莲伤势未愈,且多歇息几天。此棍老夫既然送给杨师傅,断无收回之理,杨师傅还是收下,不要推辞!”
杨虎也不客气,作了一揖,说道:“杨虎多谢老爷!杨虎还有一事,想求得老爷恩准!”。
其实杨虎真要只是辞职,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真正的目的,就在这事上。
潘老爷纳闷,问道:“教师还有何事?”。
杨虎说道:“贵府上家丁潘贵,与杨虎甚为相得,小人欲为潘贵赎身,请老爷应允!”。
潘贵在一旁听到,激动的泪如泉涌,颤声叫了声:“大哥!”,就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