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恍然大悟,大言不惭的说道:“原来是这个,何止读过,倒背如流了简直!”。
林冲将信将疑。
杨虎看林冲竟敢不信,便张口背了出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时候周侗刚泡好了茶回来,听杨虎背孙子兵法,便笑问道:“杨都使能背得孙武子兵法,倒没什么稀奇,凡为将者,无人不会背的,老夫倒想听听杨都使如何评价孙武子兵法。”
杨虎嘿嘿一笑,不无得意的说道:“周师傅欲考较小将,小将不敢违命。以小将看来,自古谈兵者,必首推孙武子。故曹孟德手注之,又为兵家典籍写下二十万言,基本上便是集诸家之观点而阐明孙子一书。虽然孟德之书后来失传,然而只要有孙子一书尚存,有心者便可参悟体会,其他的兵书即使没有流传,也没有太大关系。因为小将以为,先秦言兵者,虽多如牛毛,然前孙子者,孙子不遗,后孙子者,不能遗孙子。故其他兵书,皆可视为孙子兵法的注释就可以了。故我大宋武经七书中,孙子兵法可视为总纲。”
周侗闻言有些惊异,重新打量了杨虎一番,道:“杨都使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番见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杨都使又如何看待我大宋当今形势?”
杨虎得了超级宗师级人物周侗的称赞,心里美得不得了,高兴的说道:“小将能得周师傅夸奖,实在是小将之幸!”随后又肃容道:“至于我大宋如今形势,小将以为,已经危如累卵,又有强敌窥伺,恐不出十年,就要灭亡!”
周侗和林冲听得都是一惊。
林冲忍不住问道:“兄弟所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如今我大宋国富民强,将士如雨,人才济济,百姓安居乐业,我大宋天子又能耗费巨资养士,士卒上下无不效死尽忠。国势如今正如日中天,如何能说气运将尽?”
周侗听了林冲的话,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但也没说话。
杨虎叹道:“林冲哥哥恐怕一直待在东京,少有游历。哥哥只见到我大宋京师繁华,却不知我大宋现今到底衰败到了一个什么程度。哥哥方才所言,国富民强或可称得,将士如雨,人才济济,也可称得,然士卒用命,百姓安居乐业,却未必见得。”
林冲有些不信,说道:“我乃八十万禁军教头,我大宋禁军之战力忠诚,我又如何不知道?而百姓民生,我虽未曾去过别的地方,但是看我京师之繁华,至少也可窥豹之一斑吧。”
杨虎笑道:“哥哥错了!哥哥所在京师,多接触的是我京师的班直侍卫。这些班直侍卫乃我大宋禁军中精锐之精锐,而且又世受皇恩,每逢天子危难,皆愿挺而赴死,以身代之,对天子的忠心,小弟也不敢稍有怀疑。然而,这些班直精锐,始终不过是少数,我大宋号称有百万精兵,其实大多都是厢军,这些厢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也没有上过战场,军中凡有强壮者都被调入禁军,故都剩些老弱病残,战力薄弱,平时也都只是用来修桥铺路,运送军资,临战不可用。而我大宋禁军,职责为守卫京师,备征戍,太宗时仅有十万,而方今号称八十万禁军,可是这些禁军真有这么多吗?就以小将所知,我大宋一军满员应为五千,而实际最多只有三千,更多的也就是二千多人而已。剩下的空缺去了哪里?哥哥恐怕不知,那些空缺都换成了军饷银子,装入了将领的口袋。故虽然禁军较之厢军装备精锐,士卒都有严格训练,可惜将校军官腐败无能,士气低下,一旦到了战场,士卒畏死,将校惊慌,逢敌未战先败,也不可用。不说遇到外虏强兵,就是遇到大股的山贼草寇,也未必敢与一战。
至于所谓百姓安居乐业,呵呵,哥哥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从未曾为银钱发过愁,也不知赚钱养家的辛苦。哥哥可知西城括田所之害吗?可知花石纲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吗?可知当今天子和太师太尉他们将花石纲运来的银钱作什么了吗?可知民间因此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哥哥,恕小弟直言。我大宋目前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病之人,现在表面看起来还有些生气,但是官府与民间夺利,以各种名义增加税费,横征暴敛,民怨沸腾,如今已经官民离心,但有敌兵入侵,无论守军还是百姓必皆溃逃,敌兵铁骑不日便可直指我东京汴梁,而我东京乃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若被兵围,灭亡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况且我大宋周边目前还有强敌环伺,现有北辽契丹,西夏,吐蕃,大理,均对我大宋视若肥肉,虎视眈眈,伺机便要来咬上一口,以我大宋之现状,也不知能否抵挡。”
周侗点点头道:“都使所言甚为有理。这四强之中,尤以北辽契丹最难抵挡。辽人自小生于马背,全民皆兵,勇猛彪悍,都精于骑射,辽国又有河套肥沃的草原,可产良马,我大宋每与之相遇,屡战屡败,故此才有檀渊之盟,令我大宋君民受辱。”
杨虎笑道:“周师傅说的是。不过辽人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其朝廷贪恋我大宋繁华,又每年得我大宋大笔绢银的贡品,如今只知荒淫享乐,早已无当年之勇。此辈不足为惧。辽人非小将所言之亡我大宋的强敌。”
周侗沉吟道:“辽人之腐化堕落,老夫也略有耳闻,但古语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杨都使身为大名府军官,有驻守戍边之责,不可轻视。老夫只是有些不明,若辽人不算强敌,莫非都使以为是西夏和吐蕃么?老夫倒觉得,这两国不过是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杨虎恭敬答道:“小将谨记周师傅提醒,日后必不敢忘!然小将所言之强敌,也非西夏和吐蕃,此敌恐周师傅和林冲哥哥都还不太了解,乃当今北辽东部一个马背蛮族,自号女真,如今刚刚立国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