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片刻,“你这孩子有神经病?”因为曾雪菲,我刚才有点气,这又被牛三惊吓,火立马上来。
牛三一愣,把脑筋绞出来也料不到我会这么招呼他,原以为我应该和他拥抱才对。
牛三盯着我惊讶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半晌才口气怨恨地说了句:“你他妈是姜禹吧?”
曾雪菲看了看我,又盯着牛三,脸色不善地问:“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一哥们儿。”我给曾雪菲解释着。
“谁是你哥们?你还知道是哥们?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小子真他妈没劲!”牛三气还没消。
我瞥着他,“你怎么来这儿?兜里没装蛐蛐?”
“装什么蛐蛐,我来开会!”牛三后四个字说得特标准洪量,明码着是说给曾雪菲听的。
“开什么会?追悼会?……宣判大会?”我仰着脑袋看着他。
“开你的宣判大会?”
曾雪菲暗自一笑。
前些年牛三有养蛐蛐的爱好,说他是爱好,其实都有点用词不当,就是一精神变态。特是秋天,浑身上下爬得都是,包括裤裆也叮有五六只,到哪儿都叽叽吱吱地,简直像他妈一养蜂的。通县有一老头,爱蛐蛐如命,也不知发生什么病变,竟跟牛三结了忘年交。这老头有一特水灵的闺女被牛三瞄上了,因此就图谋不轨地跟着老头玩蛐蛐,意在瞅机会对人家丫头下口。粘了两年那女孩根本不理他,一见就骂,后来老头也不乐意,故意说是岔辈,以后不好称呼。牛三那几年搭了不少东西在里头,连人家女孩一根毛也没碰过,没过几天恼得把老头玩得几百个蛐蛐在夜里全都给端了。
牛三虽然妞没泡到,但经老头牵线,加入了区里什么蛐蛐协会,当着不少老掉牙的面,穷吹自己是导演,还将自个儿以前跑龙套的几部片子人手一份。还甭说,从此大伙儿还真拿他当个人待,不久又推选此獠当什么副会长。牛三这孙子特鬼,玩蛐蛐都是帮老头,没准儿谁家就有一两个发馊了的老丫头片子没推销出去,要是能嫁给牛三,没准儿是条贵命。因此牛三到哪儿都说自个儿刚从协会开会回来,但绝口不提蛐蛐二字,被人逼急了才温温暾噋地说是某某国家生态系统工程研究协会副会长。
牛三见曾雪菲偷笑,脸色不悦地瞅着我,“你这小子就狗眼看人低。哥哥不牛逼,我天天都来这儿消费!”
我笑道:“吹吧你!来这儿上班?刷盘子还是洗碗?”
曾雪菲两手托着下巴不由一笑。
牛三嘴巴咧着,斜眼打量着我,如同着了孙行者定身法的那头黑牛精。
我又接着取笑:“天天专来吃剩饭的吧?吃剩饭一族,干这行的北京城多得是。”
曾雪菲格格地笑。
牛三打后屁股兜拽出牛皮夹,扯开链子,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撂在桌上,语气阴然地冲我说道:“孙子哎,见过这是哪国票子么?”
曾雪菲惊讶了一声:“嘿,欧元和英镑。”
牛三上了性子,干脆把钱包里的货都掏了出来,还有卫生纸和不少办假证的名片,“兄弟,瞧清楚,还有三百新加坡元,六百多华币,加起来有三四万,眼红了是不是?”
我瞥了一眼曾雪菲,“什么英镑欧元,电影厂这玩意多了,都是道具,那天看大门的老刘都拎一箱子!不是道具也是些过期的票子,秘鲁币,阿富汗尼,萨达姆时期的伊拉克第纳尔。这一张我知道。”我抓起一张大票对着光亮,“越南盾。嘿!还都是假的!”
牛三一把夺过,朝包里装着:“兄弟,不小了,甭出来骗人了!”这厮说着,不怀好意地瞥了曾雪菲一眼。“这位美女,能让我坐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