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谢谢你。”慕宇喃喃地说,一下子站起来,死命抓住星箭的手,“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就在星箭要回应时,千寻却完全无视慕宇般,径自插过慕宇的话说:“你做了件蠢事呢。不会后悔吗?”
“吴千寻,说什么呢?”慕宇情急地喊了出来,死盯着千寻的眼睛,不过千寻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她只看着星箭。
“我跟你说过吧,挺身的结果,也许就是转移了焦点,接下来受伤害和痛苦的,可能就是星箭你了。”
“也许吧……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觉得自己似乎很冷血,谁知道欺凌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星箭温和地将慕宇的手移开,垂下视线,“或许千寻说的是对的,可是如果我再继续逃避,那么改天当欺凌落到我身上,便不会有人替我说话。我只是无法再面对那个怯懦不安的自己,只是这样。”
“是吗?”千寻淡淡地说,“那么,接下来可能你会更无助不安,不过那和我没什么关系。”
她走过星箭身边,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星箭忽然抬起头,她听见他问:“如果我被欺凌,你会为我伤心吗?”
“……”有那么一刻,千寻淡漠的脸上有了一丝表情,但只是稍纵即逝,“不会,因为我事前劝告过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很像你的回答呢。”星箭有些落寞地笑了一下,“没错,是我自己决定这样做的,那样也没办法。”
“是吗?”千寻应了一句,不再回头地向教室门口走去,当她要走出教室时,慕宇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冷血的!”
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慕宇的责备似的,千寻毅然离开了教室,在惯常的走廊常备位置护栏边上,千寻一如往常地站立不动,有些炎热的春风拂动她的发丝,脑海中星箭那一刻茫然却毅然的脸,还有之后失落却没有后悔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浮现在眼前,实际上……对于星箭,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如果他被欺凌、受到伤害的话,自己并不能像是对待别人那样,会无所谓的。
可是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呢?或者什么也不能做吧。千寻直视着前方。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理聪。如果老师处于现在这样的位置和情况,老师会做些什么呢?一定会像星箭一样,一定会做和星箭一样的事,一定会站到星箭的一边吧?还是会像自己一样,淡然旁观呢?千寻思忖着,顿时很想迎来理聪排在第三节的语文课,只要见到理聪,这些烦恼全部会消失不见吧?那样的话就好,只要见到老师的话……千寻直直地、没有目标地看着前方,只要见到老师的话……
老师,看得到这样自私丑陋的我们吗?当老师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也经历过和我们一样的事情吗?
老师?
遇见她以后,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着的。已经二十五岁了,处在既已不是年轻男孩,却还不是成熟男人这个微妙临界点的我,已经无法再如年轻男孩那样,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旗帜鲜明地做出最真实的反应了,可是她总是直接而没有顾忌地在我面前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毫不掩饰自己的反应。看着那样的她,不知不觉间,我也能够表现出隐藏在社会人表象下的、内里不加修饰的我。
她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着的。我一直在想,即使岁月流逝,当我成为年轻族群口中的哥哥,然后再变成叔叔,希望我也不要忘记自己年轻时的想法与心情,与她的相遇,我仿佛又重新邂逅中学时代的自己,又好像能够触摸到那时温热的记忆。不可思议的少女,她的身上似乎蕴含着一种力量,一种能够开启别人心房、轻抚别人心灵的力量,面对着直接而坦然的少女,在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在那直视我的瞳孔中,隐藏的是一种怎样伤痛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