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司徒长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接着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却见树上不停地滴下水来,抬头从树叶的缝隙往空中一看,太阳已经升在头顶了,掐指一算,他这一睡竟然睡了足足四个多时辰。
“你醒了。”司徒长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丁浩然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站起来转身一看,这才看到了司徒长的庐山真面目。司徒长约莫十七八岁上下,身长七尽,紫衣金冠,面白如纸,眉清目秀,一双大眼,像两把尖利的刺刀,直插向丁浩然,令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过司徒长却是动弹不得,四根麻绳已将他牢牢套住,分别连到一颗大树上,将他吊在了半空,陆平凡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季常一整晚都吊在半空之中?”
“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心将劳其筋骨,某如今得以半悬空中,上可与古之圣人平起平坐,下可俯视世之宵小,如此际遇,汝平生未必有之。”司徒长其实已经被束缚得痛苦难当,恨不得丁浩然马上救自己下去,但他仍然没有忘记方才两人的一番争论,是以不肯开口相求。
“你这番际遇,我的确是平生未曾有过,不过我向来胸无大志,天更不会降任于我,所以我也不需要劳什么筋骨了,不过如果你执意要劳下去,我也可以稍候再来救你。”丁浩然不想跟他之乎者也个没完,说话之时已经全部用上了白话。
“吾早言明,自有脱身之法,实在不需要汝之相助,汝奈何不肯离去,莫非执意要羞辱于我?”司徒有些怒气冲天地说道。
丁浩然哑然失笑道:“都说文人迂腐,却有义胆忠肝,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但迂腐,简直愚不可及,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那个义胆忠肝哦。”
“吾自迂腐,又与汝何干?速速离去,吾不想口出恶言!”看着丁浩然嬉皮笑脸,一副市井小人的样子,司徒长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但自己爱困于空中,实在是有心无力,遂只能向丁浩然怒目而视。
丁浩然却置若罔闻,依旧脸上带笑,道:“你只管骂,只要你骂得出来,我就听得下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你成功激怒了我,然后我把你给杀了而已,哈哈,如果是那样,说明你的计谋成功了,而计谋成功,不正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策士一生中最高的追求吗?如此说来,你也应该死得瞑目了吧。”
“死于汝等宵小之手,吾岂能瞑目?”司徒长知他在吓唬自己,但就是禁不住地要和他生气。
“我什么会是宵小?说说你的道理。”听到司徒长把自己称为宵小,丁浩然仍是满脸堆笑,见惯了世面的他,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气了。
“汝趁人之危,欲取吾性命,此非君子所为,汝不为宵小,又为何人?”司徒长怒斥道。
“我是宵小又怎么样?你是君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要取你性命,可谓易如反掌。”丁浩然刷地就拨出了腰间的猎刀。
“汝怎可如此?”看着丁浩然拿着刀,杀气腾腾地向自己迫近,司徒长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只是他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丁浩然走到司徒长跟前,抬头望着他,比划着手中的猎刀,装腔作势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一向吃软不吃硬,怎么样,考虑一下?”
“呸,士可杀,不可辱,”司徒长向丁浩然吐出了一口唾沫,“汝要取吾性命,可速速下手,休要以言语羞辱于吾!”
丁浩然早料到他有此举,头一侧就避开了他吐过来的唾沫,退后道:“哇,你这么急着去投胎,那好吧,我就成全你了!”绕到他身后,一刀就挥了下去。
司徒长眼见丁浩然在自己的后方手起刀落,吓得闭上了眼睛。等了半晌,却没等到那刀落到自己身上,睁开眼一看,丁浩然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前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汝为何还不下手?”
丁浩然盯着自己手中的刀,道:“我还是先割了你的舌头吧,喋喋不休的,烦死人了。”不等司徒长再出骂言,伸刀直取他的面门。
司徒长大骂道:“汝此等卑鄙小人,将来必不得好死。”
丁浩然停下手中的刀,皮笑肉不笑道:“不管我将来是好死还是歹死,我想你都没有机会见到了。”说着又将手中的刀慢慢地向前递进。
司徒长怒目圆睁,仍旧大骂:“吾为历鬼,誓取汝之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