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忙忙碌碌哪有空暇之时。
即今只有一次得到人身,
有暇谁能根本不想坐静,
奉劝不要尽作杂条,要修正法。
不要多所考虑,要思维业果,
不要行行坐坐太多,要到寂静处去住。
这些言论不是佛法,也不是世间事,
不是必需,也不是全无必要,
讲得不详尽,也不是太简略,
说得不太明显,也不是不清楚。
——引自《土观宗派源流》
训戒中关于佛、本高下之差,“说得不大明显”,但“也不是不清楚”了。
象雄的许多文化与习惯都保留至今或演化发展为别种形式继续存在着。达尔果就是象雄语“雪山”之意,当惹雍即“净水”。这座湖井且是本教大神上基强玛的生命湖。除此,文部寺寺宝是一面合金钹,也是象雄遗物,那是一位本教女神叫卓玛的一手击鼓、一手摇钹,飞升上天变作彩虹时用的。当然,这都是小小纪念。象雄所象征的古老的本土文化精神长流不息。
历史上的文部究竟怎样地繁华过呢?地区领导人之一的次仁五珠走过文部大部分地方。她见到许多古建筑废墟、塔群遗址以及一些山洞和平地上的累累白骨。她推断古代文部(大约象雄王国时代)非常兴盛,产生了西藏最早的一批文化。
象雄最早产生了本教可能是没有疑义的,与释迦牟尼同时代的敦巴实绕就是上象雄人。代表了藏民族奇特思维方式的藏医学最早起源于象雄的说法也盛行。有关藏文是否源自象雄文字的问题存疑。巴青县文教局最近在成都印刷一本古书“达代尼顿”——《文化二十七讲》中就宣称敦巴辛绕时代便有了象雄文字。文部老人也说:据前辈讲,象雄文字有“玛钦”、“玛穹‘两种写法,后以”玛穹“为基础发展成藏文。象雄文字刚好二十个字母(藏文也是)。字母写法不一样,但发音基本相似。象雄文字极难见到,现学者们手头所存仅是支离破碎的一点。据说山南曾有一座象雄文碑,”文革“中下落不明。现在看到的本教长条经书每页两行。上行象雄话用藏文拼写,下行以藏文意译。喇嘛用象雄话念念有词,但生活中已无人会讲也无人能听懂了。
在对象雄文字的研究探讨中,国外藏学家显然已经走在前面了。一九六八年丹麦学者艾立克·哈尔就撰写了一本《来自西藏本教的语言——一个未经探索的语言——象雄语语法词典》。另外,也有人说过西藏的很多古老寺院的藏书,有些就是古象雄文的手抄本。但据我所知,至今尚无这方面的公开报道。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那种著名寺庙的资料文献库存多少年来几乎未进行过初步的整理工作,以至于拉萨学术界时常惊喜万分地在布达拉宫“发现”了一部《丹珠尔》,在色拉寺“发现”了一部《甘珠尔》,等等。
至于文部一带的遗址遗迹,从《本教转经路线导游》中看真是遍地皆是。那书不厌其详地介绍何处曾有何寺庙,是哪位喇嘛创建或指意建造的;何处曾有何喇嘛修行的山洞,得道喇嘛又如何骑着鼓在当惹雍湖面漂游,哪座寺庙里有哪本经典著作,有谁在穹宗遗址挖出过经书及珍宝……难以原文复述。此次在文部,听说穹宗有一座三、四米高的峭壁,很久以来人们都传说峭壁下埋藏有制服妖魔的兵器。遗憾的是最近一次地震时,这座峭壁垮掉了。
我们参观了文部寺。本教寺与喇嘛教寺几无二致了,所供佛像大同小异。主神形象是一个模样,佛教称释迦牟尼的,在本教中则称敦巴辛绕。其他本尊神与护法神,也都名称不同而已。只是从那本《导游》书中得知玉本专供奉的是狼面神女。上一次地震时,通往王本寺的骡马道被山石堵塞,无法通行。几位同伴冒险从另一面山翻越,到那里察看灾情。,玉本寺依山而建,经堂就设在一个溶洞里,那个寺庙和寺庙的活佛,都被一种神秘气氛所包围。但同伴们没注意打听狼面神女的事情。
听说旧时这一带山洞中常住苦修者'注',在山下可仰望山腰曲曲小路弯向山壁的洞口,竟未注意打听。回拉萨翻阅《亚洲腹地旅行记》,方才得知西部修行习俗,惊骇之余,又懊悔得顿足。
说到玉本寺,不免感叹本教的黄金时代一去不复返。不仅表现在香火的若断若续,传承人的素质也太低。玉本寺活佛丹增次仓,二十出头年纪,西藏东部丁青人。十六岁时出家在丁青哲珠寺当小喇嘛,前几年去阿里岗仁波钦朝圣,路过玉本地方。当地百姓正为刚刚修复的王本寺找不到转世活佛而犯愁,丹增次仓自天而降,人们立时感到心有所倚,纷纷热泪长流地求他做活佛。虽是两厢情愿的事,有关部门还是干涉过:随便认定活佛也太不严肃了。但生米熟饭,似乎也奈何不得了。
我们打听王本寺的情形,是出于好奇。而同行者多托就对这位丹增次仓充满了义愤。大学毕业的多托,立志振奋民族精神,发展西藏经济。其时正潜心研究吐蕃时期西藏的经济状况,准备花十四年工夫,到四十岁时拿出一部上下卷的论吐蕃时期西藏经济的巨著。吐蕃王朝是西藏繁盛时期,据说人口多达五千万。多托认为衰落的原因固然多,但千余年来的全民信教不能不说是极重要的因素、多托感到自己的民族自尊心自豪感受到伤害,所以对年轻活佛的愤慨就很自然了。
多托和丹增次仓是现时代藏族青年两个极端的典型。
电影摄制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