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是喇嘛和头人,
谁的宝座都想去坐坐;
我虽不是高飞大鹏鸟,
四方高山都想落落脚。
我强盗从不去找靠山,
双角长枪为我壮了胆;
我强盗是没有帮手的,
快马快刀是我好伙伴。
我强盗从不愿拜头人,
高高蓝天是我的主宰;
我强盗从不去点香火,
太阳月亮是我的神佛……
当年我强盗远走他乡,
只有单骑单枪独一人;
今天我强盗返回故乡,
赶回牛羊千千万万只。
当年我强盗远走他乡,
单骑单枪一人往北行;
今天我强盗返回故乡,
我主仆总共十八个人……
——《强盗歌》
有人对《强盗歌》这歌名有异议,说在藏语中是褒扬之词,大约译成《好汉歌》较恰切。
至今健在的几位当年的强盗首领现在地区政协。旧社会的藏北,强盗已形成一个特殊阶层,有的甚至有能力组织起一个部落。有人曾在拉萨色拉寺丹木真像前发誓不抢穷人,有些杀富济贫者很得百姓拥戴。人们痛恨的似乎只是“哈萨克土匪”。关于这个哈萨克,有多种说法。有说是新疆的,有说是青海的,还有的说是青海解放时,马步芳残余部下流窜藏北的,一位外国人则说是“哥萨克土匪”:苏联革命时期,成群结队的哥萨克人带着家眷,赶着牛羊逃到西藏。这些人打家劫舍,百姓恨之入骨。但此事不见其它记载。
看来“哈萨克”只是统称,泛指一切外来土匪。晚近到四十年代的事情也被搅进历史迷津。真实成为传说,传说倒更真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是藏北民间一个特点。
和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游牧民族一样,藏民族也曾深藏称雄四海的扩张野心。皈依了劝人向善的佛教后,内心深处却并未归于沉寂。尚武传统的余风,就隐约透露在对格萨尔赫赫武功的传扬,对绿林英雄的赞赏钦羡中,有时还能形成一股巨大的情绪的漩流。譬如说,掀起宗教热潮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而在某个特定时期,一旦掀起反宗教狂热也如急风骤雨,迅猛异常——都是那股深心里骚动情绪的宣泄。
在一个潮湿阴冷的初冬的下午,我步行穿过成都的几条街道,打听到了名为“石笋”的小街。退休后的崔善才就住在这条小街的一个大院里。按照人们的指点,找到他所住的集体户宿舍楼的一楼,敲了老半天,方才听见一点动静。六十多岁的崔先生亲自来开了门,一边解释说,我这人哪,有幻听的毛病,平时老听到有人敲门。这一回,我又以为听错了呢!
我倒是没听错,这位先生是我老乡。解放前夕著名的孟良崮战役,消灭了国民党整编第七十四师的那地方,山东蒙阴县。崔先生瘦瘦高高的个子,皱纹密布了,头发花白了,只是乡音未改。
说明来意,崔先生就爽快地谈起巴青那一段不平凡的往事。
我是一九五一年十一月到达巴青的。那时的巴青遍地是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那地方非常冷,扣子掉了,吐口水重新粘在棉衣上又冻结实了。
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