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似血,仲破天有点呆滞的看着战场的西北角,那些残余的鹏殇士兵还在做着困兽之斗。而自己的手下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同死神一般,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鲜血染红了战士们身上的盔甲、手中的武器以及天边的云朵。
漫山遍野的血迹,到处是残破的肢体和灵魂。破天此刻却有种想笑的冲动。到处的撕杀如同一场闹剧,用生命换取的不过是统治者的一句嘉奖和微薄的抚恤金。而给那些牺牲的兄弟颁发功勋的人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思绪翻飞,恍惚中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些青葱岁月,虽然过着不知道温饱的日子,可是年少的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也不知道生命原来可以如此的脆弱。
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仲破天的脑海中飘过,刚毅而又有点优柔的大哥――刀玉,调皮却有点任性的三弟――童噬,还有那如同仙子一般温柔可人的四妹――尉迟玲珑。昔日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温暖。小镇上大片大片的绿色,到处是香樟和栀子的味道,还有自己和兄弟们的屋子――一所破旧不堪的庙宇,以及自己从来都不曾忘记的几个人挤在一起啃着半只香喷喷的鸡腿的味道。
十年了,当初的誓言都已经实现,当初的孩子都已经成年,当初的幻想都已经成真,当初的欢笑却都已经不见。
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强者的道路,一条满是惊险和刺激的道路。自己十年的努力终于成为了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而自己的功夫也奇迹般的达到了一个别人几近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高度――剑圣。可是此刻的仲破天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得到,此刻的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那个自己深爱的人的“小小的要求”自己都给予不了。
四妹(不是亲兄妹,异姓结拜,以后会有介绍。)临走的时候那伤心的眼神,还有不经意滴落的泪水狠狠的烙印在仲破天的心上:“也许我应该留下,也许我应该选择你。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不要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要纵横天下的英雄,我要的只是一个丈夫,一个可以在我冷的时候抱着我,在我伤的时候安慰我的丈夫。女人其实要的真的很简单,一间房,两个人,三餐饭,风雨四季。够了,只要这些就够了!别的我真的不敢去奢求。可是这些你可以给我吗?你可以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吗?你能为了我放下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四妹那几近绝望的话语再次让仲破天陷入沉思。
仲破天仰起头,止住将要落下的泪水心道:玲珑,也许我真的错了,我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却追逐了一场闹剧。如果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愿意放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甚至愿意放下尊严,放下自我,放下任性,放下理想,放下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我放不下一个人啊!可是,我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正在仲破天伤怀的时候,心中响起了幻影(仲破天的宠物加朋友,狼系,以后会有介绍)的警示,一声急速的破空之声从背后传来,仲破天凭借着经验,紧握着手中的“皇天”(一把刀,却又不是普通的刀,有点来历,以后小猪会慢慢的解说。)右脚小退一步,腰部用力,身子横空一扭,“皇天”的刀锋准确的切在了一支羽箭的箭尖处,只见羽箭仿佛不着力的一般,从中一分为二。
破天轻提真气,快速的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奔去,速度之快竟然肉眼难以辨认,只看到半空中留下的一道残影。
原来偷袭仲破天的是鹏殇国的一名弓箭手,在战斗的时候受到了重伤却没有直接死去。看到仲破天的衣着知道他是敌方的将军,所以带着对自己国家的热爱和对敌人的痛恨,在仲破天的背后射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箭。本以为自己就是死也可以带上这个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的“仇人”,却不曾想……
仲破天手中的“皇天”仁慈的砍了下去,迅速的结束这个年轻而又可怜的生命。他用手轻轻的扶过这个弓箭手还稍显稚嫩的脸庞,让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睛闭上。心中叹息连连。
……
十年前。
齐风国是个半沙漠化的国家,干旱和炎热总是伴随着人们的生活。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也是一样。
夏日的午后,太阳仿佛点燃了一般,烘烤着镇上的人们。原本应该繁华的街道变的冷清的不成样子。就连街边的小商贩也不再叫卖,而是停在树阴亦或是墙根下,耷拉着脑袋,考虑着如何才能度过这样炎热的一天。只有那些不知暑的知了还在不停的吵闹着。
无人的街道,忽然闪过三个瘦小的身影。从巷子的一角转到了另一条背光的街上去了。究竟是什么人还在忙碌着呢?
“大哥,你为什么不拦着四妹。胡狗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兄妹情谊放在心上啊!”一个瘦小男孩子对着另一个相对成熟一些的男孩喊道,男孩黝黑的面色,整齐的五官,大大的眼睛,再加上那微微带有愤恨的眼神,给人一种完全不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的感觉:“也没有见你有什么难过,好歹二哥也追了三条街呢,你倒好,躲到树下面睡大觉。哼!四妹真是看错人了,就怎么认你做了这样一个大哥,要是当初……”男孩还没说完,就被被数落的大哥打断了话。
“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没难过,那是我妹妹,他妈的比我亲妹妹都亲。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要是有一点办法我还能让她走!不让她走我们怎么办,跟老胡对着搞!你能搞过老胡吗?再说了,跟着我们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有什么好?啊!”被称做大哥的男孩仿佛很愤怒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妹妹离开了自己,而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兄弟却不理解自己的苦心:“现在不是挺好吗,有吃有住的,不用跟我们到处漂泊,还要受老胡的欺负。四妹还小,老胡还没动什么坏心眼,要是四妹再大一点,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就四妹这么漂亮的模样,能不被老胡糟蹋了?这样只是到了大户人家做丫鬟,累是累了点,又没有什么危险。你冲我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啊!”大哥狠狠的把手中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半个窝头摔在地上,一路滚到了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孩的脚下!阳光划过大哥那还略显稚嫩的脸,让那强忍着没有掉落的眼泪更加的清晰了。
那个没说话的男孩头也没抬,微微弯起的眼睛仿佛月牙一般,神秘、诱惑又给人一些亲切感。他抬手拎起窝头用袖子擦了擦放到了嘴里:“嗯,吃饱喝醉,地头一睡!爱谁谁!你们接着吵,别管我,嘿嘿!至于四妹的事,我也想好了,大哥说的没错。只要她幸福就好了!我们谁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过好呢!唉,他妈的,长了十一年了,不知道幸福是个什么滋味!是不是就是吃着烧鸡,喝着小酒,然后倒在草垛上,小风吹着,小曲唱着,满天的星星……啧啧……这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啊!”倒头,翻身,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呼声是响了起来。
老三抱着膀子,背对着老大,嘴中喃喃的道:“哼,就算你说的有理,就算二哥也听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连去送也不送四妹,要知道,四妹一走,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可以见上一面呢!还说你疼她,为她着想。哼!都他妈狗屁。”说着说着老三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顺着腮一直流到了嘴里。
“三儿啊!哥知道你疼四妹,哥也知道你怪哥。可是自己的妹妹出去给别人当丫鬟,被人喝来唤去的,这做大哥的不心疼吗?怪来怪去,还不是怪大哥没有本事吗,要是我他妈有钱,那狗娘养的老胡能说把我妹妹送去当丫鬟就送去的吗?你说哥没去送她,你却不知道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哥比你虚长几岁,也识过几年书,见过的离别也太多了。哥不想再见了,每一次见到哥这心里就掉块肉啊!我的兄弟啊!我们几兄妹虽然不是一个爹娘养的,可是拜了把子就是亲姊们(兄弟姐妹,小猪家乡的叫法),在一起这三年了,三年的点点滴滴哥都在心里记着呢!哪个走了哥不想呢……”说着说着老大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泪水,抱着小三的头狠狠的哭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老二此时也起了身,红红的眼圈,还有脸上的泪痕都说明了他的悲伤。一切的伪装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三个兄弟不停的哭着,哭声在这寂静的小镇上显得那么的突兀。
“对不起,大哥,小三不是不愿意相信你,小三也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小三……”老三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老大抱住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四妹是我们大家的四妹,我们哪个能不在意呢!别再说了,更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你们是我弟弟、我妹妹,只有我对不起你们,没有照顾好你们,没有你们对不起我的事。知道了吗?”老大用手在老三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以做安慰,看到老三带着泪水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好了,我们还是走吧,刚才偷了人家给老胡的买四妹的钱,我想他快要找来了。再不走又少不了一顿打的!老二,你带老三拿着钱先走,我再回去看看。”
老大拿出一个小包,塞到老二手中,说着就起身朝刚才来过的街角走去。
“大哥!”看到大哥一个人回去探风,老二心里总有点不放心,一把拉着老大打着补丁的袖子说道:“还是我们兄弟一起走吧!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啊,要是见到了老胡,又找不到钱的话,那就不只是一顿打的事了,说不定怎么着了呢!还是我们三兄弟在一起好一点,就算真的被抓了,挨打也有个照应啊!哈哈!”
老大看了看身后的兄弟有点犹豫的道:“还是你们先走吧,一切有我呢!啊!”
“走?哼!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走哪去!”老大的话音未落,街角就闪出一个人来。脸上的缀肉因为愤怒而摇晃着,瞪起两只如同细线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