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榻边,这因着久久没有人住,霉味儿刺鼻,加上那混着的血腥味儿,使得箫杰在那半露的巾帐边忽地的止了手,他怕她的样子会让自己心碎。
“大夫说,清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孙氏如实的相告,不知如此的噩耗会将他如何的摧残。
孩子?她真的怀孕了?!箫荷的说法没有错,这孩子是被生生地打下的。
掀开那已经被染上丝丝血迹的巾帐,他看见她安静的睡着,那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生机,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将那鬓间的发湿透了,她死死的咬住那如着脸一般苍白的下唇,不断的颤抖,不知做着何样的噩梦。
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是否能在那噩梦中捉住?轻轻地将被子掀开,那触目惊心的红,已经将那雪白的被禄染上了鲜艳的色泽,刺得他的心不断的滴血。
“三少爷,三少奶奶怕是不能受如此的折腾啊!”徐静低低的说,可他哪里管的上这些,这污浊的空间会连同着他的心一起玷污,于是他选择带着她离开。
一路上,他慢慢地走着,看着怀中的人儿在月光下的睡颜,虽然那紧皱的眉始终没有舒展,可是却如同仙人般的安宁,想定是感觉不到颠簸的吧,他如同散步,与着她,只有俩人,无论是跟随的,还是路过的,都不敢打搅他们,度着柔和的月光,只有这一刻的宁静,他自责的将她搂得更紧。
就这样,他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一直伴着,他亲手喂她汤水,起初她吃不进去,他便亲口度进她的嘴里,他亲自帮她洗换,支开身边的每一个人,他怕她们笨手笨脚,他一直不离左右,因为怕她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他,他怕她会害怕,如着当年娘亲去世的时候,他总希望那是做的一场噩梦,而梦醒时,娘亲还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可是,现实只会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于是他愈加的冰冷。
“三少爷,老爷说是有要事相商,叫你去庭院一见。”徐静按着吩咐说着,可那传达的口气中有明显的不愿意。
“三少奶奶的药煎好了吗?”他似是没有听见,坐在她的床边,始终痴痴地看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了,正置在板上凉着呢,三少爷要帮着端进来吗?”她显然更加愿意他喂着她吃药。
“以前的药,都是你帮着三少奶奶熬的吧!”箫杰突然的一问使得徐静欲要离去的背影深深地一震,她没有回头,只过了很久,慢慢地点头。
“是她让你放的药?”他直指主题,因为他的眼睛可不止自己脸上的两只。
“三少爷。”徐静缓缓地转身,看着他的眸子,已经盛满了泪水,“徐静并没有害少奶奶的意思,她让徐静放,徐静都已经偷偷地倒掉了。”
“你们居然合成一气的来害你们的主子了?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你在箫府也有好些年了吧,念在你父亲为了箫府卖了一辈子的命,我会告诉老爷,帮你挑一个好人家嫁了的。”
“三少爷,您别让静儿嫁人,静儿可是甘愿服侍三少爷和三少奶奶一辈子的,静儿知错了。”那已经跪伏于地的人儿已经泣不成声。'网罗电子书:。bsp;“一辈子?”箫杰淡淡地重复,“这才几日不见,我就差点一辈子都见不到她,若真是让你服侍一辈子,我可不知有没有那个福去享。”
“三少爷。”徐静听言,急忙跪走着至他的跟前,泪眼相望,“三少爷,静儿亦是迫不得已,您看在静儿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您就留下静儿罢。”
“我倒要听听你是何等的迫不得已。”他等得就是这句话,倒底是谁在其中作祟。
“三少爷,您就别逼静儿了,静儿不能说。”
“既是不能说,那便到能说的地方去说吧!”箫杰毫不留情。
“三少爷,三少爷,求您了,静儿不会害您的,求您了,静儿会好好照顾三少奶奶的,静儿知错了,求您了……”她悲戚的哭声听得他阵阵的心酸,他也知道她对他的情意,即便是伤害她自己也不会将他伤害了。
“去将药端进来吧。”箫杰说着起身,他何尝希望她离开,他不在的日子里,若是没有她,怕是连着清桐的面都见不到了吧,“在这候着,若是三少奶奶醒了,便去庭院叫我。”说罢他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剩下的人儿,痛哭着微笑。
廊间的风总是那样的渗人,他尽量的将自己的所有的愤恨憋住,为的就是自己能尽量走的明朗些,不至于如着心中想象的那般,将自己不惯见到的人一并杀光。
绕过很大的池塘,他终于在池子的尽头看见了坐在那里的一干人等,当然,这只是男人的领域,因为此次商议的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杰儿,这是乔宰相四公子,乔庄,原先一直被宰相大人安排在军中做卒,庄儿可是超群的人,竟在无人知晓其身份之时便在三年内做了副指挥使,大不易啊,大不易……”这番感叹虽是由衷的不得了,可箫杰却一句都未听进。
“杰儿,实不相瞒,宫里已经来了信令,说是公事已经堆积成山,你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遭人口舌了。”箫宗可没有箫仲那样的耐心,还加上前奏。
“口舌?谁的口舌?怕只是说的人的口舌吧!”箫杰丝毫不记颜面。
“你这般的刁难我作甚?”箫宗无厘头的气愤。
“哥哥为何如此紧张?那口舌之人与哥哥无关吧!”箫杰笑道。
“杰儿!兄弟之间怎能如此相待?!”对于他们兄弟的正面交锋,箫仲还是头一回遇上,居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只觉着箫杰的话过分了。
“在下也是今儿才听箫大人提及此事,说是三公子已经被皇上预定了驸马之位,看来得在此提前恭喜三少爷了。”说罢他作揖道喜,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惹得箫杰由心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