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芬啊,鲁山同志可是我们政治系里的业务尖子啊。陈主任说:他爱学习,肯钻研,成才快。我看过他的学习笔记,好家伙,那是几十万字,洋洋洒洒啊!
陈主任,你可别说了,我远没有别的同志更优秀,让鲁山我汗颜。鲁山站起来说。
你坐下,坐下。你这爱学习的犟脾气,我喜欢。你这一点也很象我。陈主任说:当年从瑞金出发开始长征的时候,我把什么都扔了。就连那只跟了我五、六年的德国造马蹄表我都扔了,可是就那支派克钢笔我没扔,一个笔记本我没扔,我就揣着这两样东西走过了雪山和草地。说起这支派克笔啊,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呢。
陈主任押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填嘴里,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那是在第五次反围剿战斗打得最惨烈的时候,我跟着团教导员当通讯员。团教导员对我不仅从生活上关心,更是要求我认真学好文化,虽然战事很紧张,但仍然每天抽时间教我读书,特别是他每每掏出他那支心爱的派克笔来让我用,这支派克笔是他在苏联红军学院学习的时候获得的奖品。
说道这里,陈主任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亮光,他继续说:是的,是团教导员教给我懂得了革命的道理,从而指明了我人生前进的方向,使我在复杂的人生历程中不再迷蒙和懵懂。他经常教诲我说我们干的是要建设一个新社会的营生,干这样大的营生,不学习怎么能行呢?再说,我们的敌人是如此地强大,不学习怎么能够打败敌人?但是在步步为营、严防死守的错误战略思想的指挥下,眼看着我军的阵地一个个的陷落,无数的红军将士英勇地牺牲了。
陈主任顿了顿,心情变得异常沉重,面容也变的严肃起来说:记得那是一个上午,我们团的阵地上,已经击退了敌人无数次的进攻。阵地前面躺着无数具敌人的尸体。当然我军损失和伤亡也非常之大。全团已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团长也牺牲了。
那谁来指挥?鲁山说。
教导员就担负起指挥的职责。陈主任说:眼看着敌人的炮火和攻击越来越猛,团教导员召开临时紧急骨干人员会议,毅然决定自己和几个老兵留下来,而要求一个副团长带领其余的较年轻点儿的同志们立即转移。其目的是为革命保存一些有生力量和生命。副团长要求自己留下来,让教导员带领大家转移。教导员说,团长牺牲了,我就是这个团的最高指挥者,请你服从命令。副团长含泪表示服从。那种场面是那么悲壮,也就是说,留下来就只有牺牲,而转移的人们意味着能够生存下来。当然,在红军时期,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就这一次,却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挥之不去。
陈主任说着,竟然动了感情,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眼睛湿润了,他缓缓地说:当时我执意要留下来。我说,我是你的通讯员,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在哪里,我不能离开你半步,这是我的职责。教导员说:你这小鬼,怎么竟敢不服从命令了?你过来,他说着,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他那支心爱的派克笔来,在自己的鼻子上吻了一下说,小鬼啊,今天咱俩就要分手了,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留下,就这支钢笔,留给你,希望你,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忘了学习……
说到这里,陈主任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两行热泪簌簌地流下来。
我们顺利转移,而教导员和留守的英雄们都英勇地牺牲了。我从那一天开始,至今我坚持写日记,后来我带的蓝颜料在长征过草地的时候浸了水,钢笔没墨水了,我就用吐沫蘸着笔尖,哪怕写一个字、两个字,也得坚持写……笔就是我们政治干部的武器啊。
听着陈主任发自内心的独白和谆谆告戒,鲁山的面容也随之严肃起来。
我们之所以胜利,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善于学习,敢于学习,不断学习。陈主任说:而我们的敌人之所以失败,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也就是不善于学习…..说到底,他们是唯心主义,而我们是唯物主义,我们一切从实际出发,一切依事物的发展变化而变化,不墨守陈规,而敌人则依照自己一成不变的陈规行事,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鲁山和淑芬被陈主任的博学和敏锐的思想激情给深深地打动着,这时陈主任的家属却打断了陈主任的话说:哎呀,你看你们陈主任又给咱们上政治课了啊,老陈啊,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啊。
哈哈哈哈,我这一辈子恐怕就改不了是一个杠子头儿了。去年我去莫斯科短训学习,有一个苏联将军问我说,你们八路军在二战中有什么贡献。我说,我们的贡献不是一两个数字能够说明的。我发觉他所提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所以我也不能坐等受侮。
鲁山最爱听这一类的真人真事,他经常在课堂上插入这样的花絮来增加课堂的活力和学员学习的兴趣和积极性。所以,他睁大眼睛认真地听陈主任惟妙惟肖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