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真诚地爱过他,我还珍爱所有新生的生命。
观察室这里,我已经很久不曾来过了,再次站在这里,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静静地仰卧在病床上,仍然看那些浮动张弛的云朵。有一句话是“大象无形,大音无声,智者无言”,这自然的风、云、雨、雪,都是无言的智者,跨越着千百年的岁月,仍然闲适安祥,把这尘世所有的悲欢离合化为无形、无声。我和吕静,嘉铭,还有王仪、周小鱼、张谭、小荷他们,有缘在绵延的时空中,相聚,然后在丝丝缕缕的尘缘里,牵扯,本来,是值得珍惜的。
我只来这世上一次,他们,也是这样的,我应该感谢他们,丰富着我唯一一次的生命,用他们的真情实感。
即使是游戏,我想,也是要付出时间和情感的,所以,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死者长逝,生者应该是大彻大悟,然后随遇而安的。
吕静到底还是来找我了。
他默默地拿出一封信,是那个勒索团伙给他的收据!
他来谢我,话却说不出口。他点燃一支烟,缓缓地吐着烟圈,颓丧地说:“我……不知不觉陷进去了,爱上了你,可是发生了那件事,我心里很乱,很烦……她天天看着我,查我的手机,我想你又怕见你,你对我也越来越冷淡……我很想你,章冰……你不知道那种想,太折磨人……我需要麻醉……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的,很多时候,原来,我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我记起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时的情景,想起我把满桶的水从他头上倒下来,他气得哇哇大哭的样子、想起我穿着他的开裆裤连路都不会走了、想起靖叔前面抱一个,后面背一个的带我们去山上捉知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了,再不要纠缠于它的对错了,过去的,永远的过去了,就把心,放在以后的岁月上吧。
天上的浮云任意舒张、变幻,看起来抒情又写意,让人羡慕。
我记起小时候过家家,男孩子少,所以每次每个男孩子当爸爸,从来都要好几个媳妇。那时年纪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长大了,这样的事情便有了道德法律的约束,而我自己却是个不遵守纪律的人。对吕静的所为,也更连大惊小怪的资格都没有,想想,苦笑。
似水流年从眼前闪逝。我长大后,靖叔每每来看我,都说让我跟他回家,见我未来的婆婆去,我都笑着推辞了。小时候的晓涛,并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后来,有了嘉铭,靖叔就不再提了。
也许我们错过了,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过是他笔下的角色而已。
我的沉默让吕静觉得难堪,他吸烟,深深地吸,烟雾弥散开,把近在咫尺的他变得若隐若现。其实,这样的视觉现象才是真实的,我不曾看清谁,包括我自己。
“章冰……我知道,你在心里看不起我了……”他的声音里满是颓唐和难过。。。。想看书来
意乱情迷25(3)
“不,我没有……问你一件事。”我到底是疑惑的,忍不住问。
“什么?”他充满希望看过来,俊朗的眉目一如往昔,看在眼里,却没有了心动。
“你认识周小鱼?”我直视他的眼睛,并没有问他所期待的问题。
“……她是我一个病人的姐姐,算不得认识。”他顿了顿,飞快又随意地说,我却分明看到了一抹惊慌从他的眼眸里闪现。
“那么王仪怎么会知道嘉铭的电话号码?”我问出了我百思不解的问题。
“……这……我没问过她,你知道……她太容易激动,特别是提到你们……所以我从来不问什么……”云里雾里,听到他支支吾吾地说。
真的吗?疑云聚集,我盯住他,他躲闪着,不肯看我。
我摇了摇头,不要怀疑他,他为我,不是也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我揉了揉额角,听到他问过来:“你和他现在怎样了?”
“夜夜新婚。”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回答。
“……那就好……”他低头苦笑了一下,续又抬头伸出双臂,“让我……再抱抱你……”
我看着他,吕静,我们,此时,如此靠近,恍如前尘,可是,分明的,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中间。我再也不能心无旁贷、满心欢悦地扑向你的怀抱,对你的依恋、信任。这一路走来,是怎样遗失的?
在我对爱充满绝望的日子里,你留我孤独地走,即使在别处寻欢作乐来麻醉,也不肯牵我的手给我力量和希望。嘉铭虽然时时折磨我,但他对我始终不离不弃,苦苦追随。
还有什么理由让我贪恋你?
我背转身去,面对白的墙。你对着的女人,已经不复从前,不会再轻易交付。
他走的时候,我在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那些云朵实在是高深莫测的,有时候是人形,有时是物状。我就想,那些变幻里,是不是有靖叔、张谭、我的孩子?他们离开了尘世,去了哪里?若是有灵魂的,是不是再俯瞰这尘世,已经有了然于胸的豁达,不以物喜,不为己悲?
而我,在这尘世里,辛苦辗转,努力寻找的温暖的爱,是得而复失又复得,还是失而复得又复失?
无论是怎样的,我要开心起来,因为,我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星期天,正发愁怎么打发。手机响,赛海星打过来的。
赛海星拉着刘扬的手出现在我面前,他们走了一圈,又碰在一起了。
他们要结婚了。
刘扬结婚不到两个月,就离了,速战速决,倒是很合时代节奏的。她笑嘻嘻地对我说:“章冰,我们又凑一起了。想起读书那段时光,真让人留恋,现在,我们都快老了。”
“我老了,你们还年轻着呢,不是说爱情让人永远不老的吗?”我已经渐渐从阴晦的情绪里走出,心情好些的时候,说话也轻松些。
赛海星很尴尬似的,我知道来找我,一定是刘扬的主意。
她有什么事情,总是喜欢让我知道,然后听我的意见,虽然我什么意见也发表不出来。
我对赛海星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心领神会地笑了。
一直天南地北地聊。到了中午,赛海星请客,我们三个人,又像很久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吃饭,相同的场景,不同的心情,人已沧桑。
“那个吕静现在过得怎么样?”刘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看起来不错,快当爸爸了。”我说。
“你们医院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传言么?”刘扬倒是处心积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