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工人师傅们,我是温顺水师傅的朋友,我是《新闻周刊》的记者。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做着与我们糖厂有关的调查。……”
宋新又一次打断。
“这有什么新鲜,上面调查过多少次了,还要你这小记者来擦屁股!?”
“温师傅怎么没有来?!”工人中有人喊叫。
“我马上就会回答这个!师傅们,我们去花博会,并不是去闹事,我们不能闹、不会闹也不必闹!我们知道国家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我们知道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我们国家就根本不可能强大起业。我们去花博会,我们是去寻求党和政府的关怀,寻求人间正道!我们工人辛辛苦苦劳动来的财富,在一帮人手里挥霍一空,我们劳动的价值在哪里,我们的尊严在哪里,我们的出路在哪里?我们是去寻求秩序,寻求法律的支持!如果没有秩序,没有法律,我们将来不在这个厂子工作了,我们还是得不到保障!……”
宋新哈哈大笑。
“谁要听你这个不懂得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东西讲的大道理。大家跟我拿钱去!”
“多少钱?”
“说说看,多少钱?”
“每人先发八百!下个月还是这么多!直发到欠大家的全部补齐了!”
“厂长,我们不信你!”
“郑大麻子,我告诉你,你不信,你可以不去领,你这个月不去领,你下个月就拿不到!不领的作永久自动弃权论处!”
轮到桂阳雨打断宋新的话。
“大家请等等!我要告诉大家,温师傅,金大坤,李重天,他们没有来,是因为他们失踪了!”
传来一片嗡嗡声。
“他们不是失踪了,是躲起来了!”
“公安局要抓他们,他们不敢出头啦!”
“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温师傅又不是没见过真刀真枪的人!”
从人群中传出的一句话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庄记者,温师傅正打电话找你呢!”
“什么?”桂阳雨也觉得意外。
“温师傅的电话!在收发室等着你呢!他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桂阳雨的手机与刘启明通话后就没电了。
“温顺水在遥控我们呢!”有人叫着。
桂阳雨跳下三轮车,直奔收发室。
桂阳雨一下子跳出三轮车,三轮车失衡倒向一边,宋新颠下车来。大家发出低沉的笑声。宋新重又站到三轮车上。这次,他把握好重心。
“记者总喜欢把无事生非、推波助澜!明明是温顺水不来,他却说是失踪!走,大家跟我拿钱去!”
下面有不少人招呼着“拿钱!”“有钱最实际”“我们还不是为了钱吗”等等,有些工人犹豫不决,人群分化成一团一团的。
“跟我来!”宋新高呼着。
“跟宋厂长走啊!”有工人叫嚷着。
“管他有没有温师傅来,我们还是应该到花博会!”
“领了钱再去不迟!”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
“吃我们自己的,拿我们自己的!”
“拿钱去啊!”
“厉害!”
收发室的窗门紧闭着。桂阳雨推门进收发室,收发室的门砰地关上了。
收发室里的三个人如饿虎扑食,桂阳雨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一阵混拳乱脚,桂阳雨感觉如电光石火般的快,让他反应不过来。他挺了挺,还是倒下了。他觉得嘴巴里有几颗硬东西,接着便两眼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三个人打开门,拉上收发室的门,随即不见踪影。
中午的糖厂很安静。收发室外面时不时有人走过。几个小孩子在离收发室不远的一棵大树的树荫下玩弹球游戏。
小店铺半开着,里面的电视机唱着任贤齐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刘启明今天好像很怕跟人打招呼。他四处转转,还是转到收发室这边来。他推推收发室的门,没能推开。收发室的窗户离门很远,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