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才能烤火,不然手脚该烂了。”
几盆雪用光了,周澜的手从青灰变成了大红色,手指也渐渐能动了。觉得差不多了杜云峰将他抱到热炕上,用大被裹起来,周围再撂上几个火盆。
“别怕,暖和了,暖和了。”
低头看到那双伤口密布,流淌血水和白脓的双脚,杜云峰皱了皱眉头。
他找来一坛烧刀子,度数高的点火就能炸,怼到周澜面前:“喝两口,暖身上!”周澜依言灌了一大口。他感觉那酒顺着咽喉着火似的一路向下,所经之处熊熊燃烧。
杜云峰也仰头灌了一大口,犹犹豫豫的挤眉弄眼。周澜刚想说太辣你慢点,话还没哆嗦出来,就变成一声嚎——杜云峰一口酒悉数喷到了他伤口上,甭提多痛了。
“你倒是言语一声啊!”周澜疼得额头都见汗,里外夹击之下,果真忘了冷。
杜云峰嘿嘿一笑:“喝到嘴里刚想起来,吐完再说。”
周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简单包扎之后,杜云峰解开自己棉袄扣子,把周澜的冰凉僵硬的双脚塞在了自己暖烘烘的怀里。
“别……,我自己能暖和过来。”周澜在大厚被里扭动着。
“别动,我得赶紧给你捂过来,脚废了可不得了。”杜云峰把怀里的双脚抱得更紧:“暖过来就赶紧的睡吧!哦,先别睡,我让人给你弄碗粥,咱吃饱了再睡。”
边说边扭头嚎喽一嗓子:“吃的呢?还有没有点眼色了?!”
“云峰……你,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当了土匪了么?”周澜裹在大被里,脸是惨白,嘴唇是青紫,双目却囧囧有神,他神志清明。如果浑浑噩噩,刚刚也不能就凭区区几句话,把眼前这糙汉和那个儿时的小伙伴联系在一起,于阴阳际会的偶瞬间,抓准这根救命稻草。
“哎……这怎么说呢……少爷,这话长着呢,等你缓过来了再说吧。”
杜云峰看他额头上有鞭子抽过的红痕,显然是遭了不少罪,联想到他被日本人追,他在心里也猜了大概。
关东这片大地,名义上叫什么满洲国,可那是挂羊头卖狗肉,满人的老窝早就成了日本的屠宰场。
进了这个地界,是要任人宰割的。
胸前的脚丫子冰凉,他望着没什么力气的周澜——安少爷天生就眼窝子深,这下更陷了,脸还是记忆里的清俊秀气,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斯文之气是骨子里的,还是给人干干净净的感觉。
周澜和杜云峰是老相识。
杜云峰是杜管家的儿子,杜管家在周家是老臣仆。
杜管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周澜的爹——周悍世死的早,和关外金矿的联系就由杜管家一个人勉力支撑,每个季度,关外的金条会按账运到周家,杜管家从来没贪过,也没多要过一分的酬劳,为了不给东家添麻烦,连自己的家人都是养在百里外的沧州乡下。
杜云峰就生长在乡下,他八岁那年,娘在生弟弟杜云海时出了很多血,稳婆慌里慌张跑里跑外时,他娘一命归西。死了娘的孩子,父亲又常年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奶娘还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小云海,杜云峰就一个人,在乡下,不得不自由自在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