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延胜一脸的黑线,亚妍可是一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你不开心?我心情也好不大哪儿去。“大少爷?巧得很。”
蔡延胜道:“是啊,巧得很!看不出,你朋友很多嘛,上至大官豪门,下至艳妓伙夫……”又来找吵架,真是没辙,本姑娘退一步还不行吗?“大少爷,奴婢这就乖乖回府去。”
“哼,我还会信你?什么天香楼,地香楼的,你还要去哪儿,我跟着你去见识见识!”
亚妍道:“大少爷,奴婢这次真的要回……”
“不是巡山回坟吗?那又到远香酒楼来做什么?跟男人拉拉扯扯,不知羞耻!”
行行行,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亚妍扬起头,等着他继续。蔡延胜却不擅长唱单簧,“你怎么不回嘴?理亏了吧?那男的是你什么人?”
亚妍笑道,“什么人……青梅竹马,怎么了?”
蔡延胜本来看着他们亲切开心的说话就一肚子气,亚妍又得意洋洋的承认,更是火上浇油,“呵,让我瞧瞧,咱们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看中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了?没有这种人,大少爷的山珍海味就没了着落。在奴婢心里,他比百无一用的‘书生’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看她咬牙切齿的还要一万倍百万倍的说将下去,蔡延胜一把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许说了!”
亚妍嘴上不说,眼神里都是嘲笑,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不过就来武的,还自称君子,可笑可笑。
蔡延胜拉着她的手腕,“走,回府!”
正值正午时分,远香酒楼门窗大开,一楼偌大的大堂里都是宴客品鲜的达官贵人。堂后的走廊里伙计们引着来往的客人进出,人流不断。亚妍本还执意挣扎被他拉住的手腕,却发现数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可始作俑者蔡延胜这一发起脾气来,简直六亲不认,哪会管旁人目光,直直冲了出去。
何敬铎本同他一起来吃饭,见他神情古怪的跟到后院好久,离席来寻,撞见他拉着一个女子闯了出来。“蔡兄,这……”
蔡延胜紧箍着亚妍的手腕,道:“何兄,这是我家的……她不听话,得教训教训!”亚妍怒目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控制,蔡延胜恶狠狠的冲她吼道,“不许乱动!何兄,我先走一步!得罪了。”
何敬铎留神看着亚妍,心中暗想,这该不会就是那位“刺玫”真身吧?
小二牵了马来,亚妍道:“大少爷,奴婢用脚走就行了。”
蔡延胜低声威吓,“你快上马,否则我不客气!”
亚妍拼命甩着他的手,急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少爷自重!刚才还说别人拉拉扯扯……”无奈他一壮年男子,手劲极大,死活挣扎不开。
何敬铎也跟着他们走到门口,正要出声劝解蔡延胜,对街一辆辎车,紫漆黑盖那么熟悉。果然,万宁洁小姐的倩影就立在车的旁边,何敬铎正要抬手招呼,却见她一双烟眸似有意似无意的看着蔡延胜。
几乎与何敬铎同时,亚妍也看到了万宁洁。心道,不该来的都凑到一起,这戏真是越唱越乱。
亚妍晃着被蔡延胜拉着的手,蔡延胜侧头道:“上马,听到没有?”
“大少爷,是万小姐。”蔡延胜扭头向对街看去,认得是万宁洁,微一点头,算是打声招呼,万宁洁低头还礼。亚妍想着这美女当前,他总会把手放开了吧,谁知蔡延胜见她迟迟执拗着不肯上马,不耐烦了,举着她的腰,一把把她扔到马上。亚妍一回神,身子已趴在马背上;蔡延胜也翻身上马,竟然,竟然就这么走了。“大少爷,万小姐还在……”
“不是打过招呼了吗?你老实坐着。”亚妍一呆,都不知道说蔡延胜什么好了,还真是榆木脑袋。她可是一直把万宁洁当作第一目标,还想着到万宁洁府上去探探消息……这下可好了,万宁洁可是记住自己了。
万宁洁看着他们的背影,纤手悄悄握紧;神色从容的走进脂粉铺,只留下无关的好事之人还在议论。
亚妍从没骑过马,而且又是这种高头大马,蔡延胜就坐在她身后,手臂越过她拉住缰绳疾奔,还越跑越快。亚妍有点呕吐的冲动了。
蔡延胜还在生气,为何生气他记不大清了,气的对象就是跟前这个小丫鬟无疑。可,她似乎在发抖?她在怕些什么?肯定不是怕他,这点他完全确定。“你怎么了?”
亚妍紧抓着马鬃毛,“好高……好颠……”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事情?蔡延胜暗暗发笑,双腿一夹,骏马“嗖”的蹿出善人街,继续向东驰去。
这时的蔡府,也正在上演一场唇枪舌战,中心命题是“蔡雅的婚事”。连蔡老爷也放下生意,和大夫人、二夫人一起在老太爷处商讨。
老太爷坐在桌前,摆弄着一沓各色的求婚之简,挑出一张,递给大夫人,“依我看,还是这位赵大人的公子好些,总要是朝廷大员之家才好相配。”大夫人是内府的主事,这事其实是应该她先说话的。
刘凯诗低声嘟囔着,“不过是五品小官……”
蔡立忠起身暗推她,阻止她后面的话,顺势走到大夫人跟前,侧头看着赵郎中求婚简文,道:“爹爹,立忠可是听说这位赵公子虽是有些小才,却恃才放旷。前些年,赵大人也曾请过媒人周转于权贵之府,都不得允,赵公子年纪又有些大了,这才找上咱们蔡家。”
大夫人清咳一声,开始发表见解,“老爷这话就说错了。赵大人祖上三代都是朝廷命官,高祖曾任太常寺卿,这自然比不上妹妹家世显赫,可对蔡家来说,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赵公子近而立之年才中进士,大大比不上咱们延胜,可也算榜上有名,前途无量啊。”还是很有调查研究的,说起来有板有眼。
刘凯诗轻轻一咳,开始发话了,“延胜小小年纪,平步青云,从六品,入翰林院,那才是真正前途无量。所以咱们蔡家不仅略有小财,还因延胜的功劳成为新宦之家,”大夫人的脸上已经慢慢显露出自豪的微笑,刘凯诗话锋一转,“咱们为人父母,不可不为各位子女打算思量。攀权附势,却又被蒙蔽了眼睛,看错了人,就是延胜不也牵带着被人笑话吗?”
大夫人没答腔,老太爷捻须道:“话虽说有理,可雅儿年纪也不小了,照着延胜说的又什么尚书侍郎的,哪能等得呢?别到了最后,连九品芝麻小官都错过了。”
二夫人道:“当官的,未必就好;只要有一己之长,能安身立命,不会让雅儿为生计担忧,凯诗看就成。”
大夫人“嘿嘿”笑道,“妹妹真是说笑,难道让咱们蔡家小姐去嫁那些草民不成?他们拿得起聘礼吗?咱们总也得替延胜他们哥儿三个想想吧?”
“这跟他们有什么干系?”
大夫人见她不懂,得意的解释,“他们总也要娶个大家闺秀吧?延胜这笔天价聘礼可就逃不掉,唉,真让我头痛;”还装腔作势的按按额头,“雅儿要是嫁了个掏不出聘礼的,他们那些开销……”
刘凯诗冷笑,“姐姐在说什么?老爷你说,难不成,女儿生来就是给兄弟们换聘礼的?别人我管不到,若是到时候有人因为聘礼少,拒绝延强,这种重财之人,不结亲也没什么可惜的!”
大夫人瞪大了眼,看着刘凯诗,不知如何反唇相讥。老太爷那边怒了,“胡闹!依你的意思,咱们蔡家倒是要和市井之徒结亲,就不被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