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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父辈的婚姻质量来看,闪婚是不可取的。
我妈嫁过来没多久,两人的矛盾就凸显出来。首先,我妈对我爸1米63的身高耿耿于怀,然后发现我爷爷家不是一般的穷,兄弟多不说,家里穷得连个锅碗瓢盆都不齐全。
我爸呢,也发现我妈不是好伺候的主儿。虽说我外公死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妈那些千金小姐的架子没变,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妈妈还要用梳头油。
物质条件的匮乏尚能让人接受,外公家大业大的根基逐渐被岁月夷平,但是那些深入骨髓的资本主义精神被我妈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譬如说大小姐脾气,还有那些富家小姐常有的无病呻吟唧唧歪歪,上升到文学的高度,叫忧郁症。这种资本主义与伪小资的并发症像梦魇一样折磨了我爸的下半生和我们姐弟三个的童年。
在我所认识和不认识的女性当中,林黛玉堪称忧郁的冠军,这似乎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是比起我妈来,她只能屈居第二。
我妈的那个忧郁呀,说来就来,毫无征兆。而且她忧郁起来的唯一排遣方式就是睡觉。等着她做饭呢,她忧郁了;等着她喂牛呢,她忧郁了;再等着她到田里插秧呢,她又忧郁了。
她忧郁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见缝插针。很少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时候,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时候都是在数钱的时候。
我妈天天早上一忧郁,就害得我没有早饭吃。只好拿着三毛两毛的零钱去小店里买饼干打发,虽说在那个吃饼干尚算非常奢侈的年代,可是天天早上吃饼干甚至一天三顿吃饼干,就像现在让你一天三顿喝燕窝一样,不被反胃死才怪。早上吃饼干,中午放学回家,我妈倒是不忧郁了,但是在和我爸吵架!我爸妈的吵架和冉冉小坤他们的吵架,跨越了历史、时间、空间和跨度,中心思想都是一样一样的,就是一个字〃钱〃!
每天中午放学回家,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能听到从院子里传来一阵阵争吵和咆哮的声音。这个时候,我就止住了脚步,不往院子里走了。这时候走进去肯定没好果子吃,没准一把扫帚不长眼睛地飞过来,就会砸得我鼻青脸肿。
我下意识地停了停,和拴在院子外的老叫驴相互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地各自心中一凛:我们中午都没得饭吃了。可是,我下午还要上学呀,我悲壮地往驴屁股上一拍:兄弟,你多保重吧!我管不了你啦!
一扭头,我跑到奶奶家吃饭去了。
如果奶奶家没有人,那就惨了。我就只好和驴饿着肚子相互对望着,同病相怜,直到爸妈的争吵声平息下来,开始烧火做饭,拌草喂驴。
这时候,我和驴都喜死了。老叫驴发出〃嗷嗷嗷嗷〃地一声接一声的欢叫,比我长大后在都市里听到的那些所谓的交响乐要好听得多了去了。
如果我爸妈的吵架尚算普通的文争武斗毫无特色可言的话,那么我叔叔家的打架可就是升级版的了,而且绝对不是升个一级两级那么简单。抡菜刀、扔板凳是家常便饭;拆房梁、拿炮轰更是小ks,根本不值一提。
我叔跟我婶干架时,那阵势是响当当的:只听两人一声大喊,以120m/s2的加速度向对方阵地上狂奔。刹那间,飞沙走石摧树拔屋,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像武林高手对峙一样,只见两人卷在一起,分不清高低孰下,招招功其对方要害,白鹤亮翅,猴子偷桃,饿虎扑食,懒驴打滚…。。招招都能在金大侠的小说里找到原型,这两人不去拍个武侠电视剧,我都替他们叫屈。
两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地打了一阵,体力尽耗,往往是婶子败下阵来,虽说婶子是北方女人体型高大,但是女人总归比男人耐力差一点。
败下阵来的婶子也绝不是好惹的婆娘。稍稍休息片刻,婶子又生龙活虎咄咄生风了。这次不是厮杀,而是开骂,为刚才的失败一雪前耻。婶子跳着脚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开始骂,把我们姓田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顺带把祖坟掘了个底朝天,叔叔这时候就一声也不吱声了。
叔叔这时候再誓死抵抗,那半夜肯定就有他的好果子吃。有次干完架,婶子不解气,在半夜时分把熟睡中的叔叔用手腕粗的绳子绑了,你猜猜干啥?大玩sm!叔叔那是叫苦不迭呀,整个轱辘村彻夜回响着他那惨绝人寰的哀嚎。
sm事件平息了之后,叔叔婶子拍拍打打地收拾战场,开始过日子了。但是没多久,战事又会再次引爆,而且一次比一次震撼。家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家具,看着就没个过日子的样儿。这其中最多的就是在厮打中被当做武器使用的板凳,这些板凳大多老弱病残缺胳膊断腿的,最齐全的也就三条腿儿。
过年回家,我和弟弟在叔叔家吃饭。找了半天,找不到坐着的东西。在农村,找不到板凳坐,有的就直接拉半袋粮食往屁股下一垫,比板凳坐着还舒服。弟弟连半口袋粮食都没找到,叔叔家为了供堂弟堂妹上学,早把粮食卖光了。最后,找来找去,找了一条两条腿的板凳坐了。这坐两条腿板凳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能坐好的,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掌握好平衡,一不留神就会〃噗通〃一声摔你个狗啃泥。一顿饭吃得正酣呢,弟弟站起来斟酒,斟完了无意识地往板凳上一崴,只听〃咚〃得一声,眼看就要人仰马翻,弟弟一个鲤鱼打挺,直直地弹到后面簸箕里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