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旁边的三炮儿还一个劲地打哆嗦,铁头便贴在他耳朵上用极小的声音吩咐:“别害怕,听我的口令,按第一套方案行动。”
这时就见那罗圈腿在墓前站定,先放下夹肢窝下的盒子,再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九十度,够标准。
柏树后的哥儿俩看得莫名其妙。
礼毕,哈下腰,只一抠,便抠开了右下角那多灾多难的李氏的墓盖。
想干啥?里面可没啥货了呀。铁头想。
再往下看就更有意思了,那小子掀开墓盖,回身端起地上那个盒子,放墓穴里去了。
再一发力,将墓盖又严丝合缝地推回原位。
咦,这他妈的演的是哪出呀?
铁头看不明白,心中不免火起,拄着镐把要往起蹦。
且慢,来人又有动作了,他在衣兜里掏出一支手电,比毛蛋儿的那个粗,肯定是国产的。
“就是你了!”铁头暗骂。
这两天来他无数次推测盗墓贼出现后的场面,眼下这小子的举动终于对上号了,他肯定是要查看那碑上的人名。
铁头的判断相当精准,但见那罗圈腿咔的一声打开手电,瓦亮瓦亮地往碑上照。
说时迟那时快,铁头顾不得向三炮儿发口令,自顾一跃而起,边骂“我操你个——”边抡圆了那四尺多长的镐把子向罗圈腿的天灵盖凿去!。。。想看书来
第九章白加黑行动(7)
他原计划喊这句词儿:“别动,我是警察!”
那位说了,这铁头昨天不是还告诫手下三炮儿不要往脑袋上造吗?他自个儿咋先违规了呢。
原来,人在急了眼的时候,会因仇恨而产生置对方于死地的心理暗示,这种时候往往是有啥家什抄啥家什,哪儿致命往哪儿造,即使他原本并不想杀死对方。人哪儿最致命?当然是脑袋,不然狙击手们为啥专往那儿瞄呢。俩老娘儿们打架,骂急眼了便伸手去挠那恨之入骨者的腮帮子。此为一实证也,你见过有挠屁股蛋子的吗?
是故,铁头同志这一镐把的落点落得有理。真要出了人命那也是过失杀人。
多亏四周及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铁头手一哆嗦,镐把子的力度顿减。不然的话,罗圈腿立马就得倒下去补肖家那麻局的三缺一。
没错,是警报声。而且还是漫山遍野的警报声,思恕;褂校秸盏埔不位斡朴频卣展戳恕?br/>
这,这是咋回事?
现场的三个活人都愣在那里。铁头拎着带血的镐把站在墓边,置头破血流的罗圈腿于不顾,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四下撒摸;头破血流、吓得不轻的罗圈腿跌坐在地上,顾不得擦血、顾不得逃跑,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四下撒摸;已被死人和活人吓得死去活来的三炮儿扔了镐把子,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四下撒摸。
得,刺眼的探照灯光下,但只见肖家的墓周围高低不齐地戳着仨呆鸟,脑袋均按一个频率拨浪鼓似的四下撒摸。
大狼狗的叫声打破了僵局,伴着这狗的叫声,东边冲过来一哨人马,都带着家什。边冲还边喊着缴枪不杀啥的。
神兵天降。不用撒摸了,神兵马上就要冲到眼前了。
仨呆鸟如梦初醒。咋整?跑呗。讲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三炮儿五肢发达,故动作最利索,只一个并腿跨越便翻过了柏树后面的护坡墙,然后几大步便跑没了影儿。罗圈腿看起来受过专业的抗击打抗突袭训练,怎见得,人家带伤来了个就地十八滚,眨眼工夫便滚下护坡,哈着腰一溜烟儿地跑了,只留下一摊血迹和一支尚亮着的国产手电筒。
铁头可就惨喽。小伙动作倒是不慢,怪只怪他所处的位置恰好在最东边,怪只怪公墓那只昨晚被毛蛋儿麻翻过的大狼狗从一开始便盯住了他。
再往下那场面啥也别说了,现眼透了。
一世英名的、曾谈笑间把德国纯种大狼狗变成盘中餐的铁头,竟被眼前这条杂种叼着裤子,任由一帮连吵吵带喊的杂牌军扭了胳膊、绑了绳子,一路大呼小叫着推下山去了。
再表b路人马毛蛋儿。
毛蛋儿的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
这天晚上,他骑着自行车按事先设计好的方案去桂竹苑踅摸。
思路很简单:能穿得起两万多一件棉夹克的人物非桂竹苑住户莫属,不到这儿来找到哪儿找,到棚户区找去?
桂竹苑前几天才来过,还,还那个过,所以轻车熟路。由于穿得还算体面,还戴着个眼镜,所以在大院里连转了好几圈也并未引起保安的注意。倒是有个蹲在高层公寓墙根的大侠很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查遍了院子里所有的汽车,没见着有那个样式的(那天太仓促,没记住车牌号,只记得车头的标志是一个小于号。后来请教三炮儿,得知那是日本车,叫凌志)。便转移。按计划去马路对面那几个“一条街”去踅摸。这个钟点,没准儿那大哥正在足疗馆舒服呢、正在名品店购物呢、正在烟酒店批发呢,或者正在花店里买花呢。
第九章白加黑行动(8)
结果几个“一条街”都逛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那大哥和那汽车。噢,同样标志的车倒是见着几台,但不是一个型号的。
按计划最后来到花店一条街的天缘花店。
一接近天缘花店,毛蛋儿眼前便现出花店老板那俊俏乖巧的小模样。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毛蛋儿已全然没有前几天那份跃跃欲试的劲头了。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毛蛋儿今非昔比,人家已经见识过沧海和巫山啦,还都已经差点就跨沧海越巫山……当初铁头说他“看起来你还没见过真正漂亮的”,他还很不服气,现在他不仅服气,还认为此女老板之比瓜瓜,那简直就是寒鸦之对鸾凤。
没有邪心,便没急着进去。
唉,蹲坑蹲坑,就在这儿蹲着望吧。毛蛋儿边想边支好自行车,蹲在花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抽烟。
还多亏他没了邪心,不然的话……唉,历史又将改变。
就在毛蛋儿抽到第二棵烟的三分之二时,有情况了。一辆黑色轿子开到了天缘花店的门前!
会不会?正是。
下来的正是那位有钱大哥。看不清脸,但从那标板溜直的高大身板和两万六一件的棉夹克上当可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来。
毛蛋儿刺棱一下站了起来,想立马冲过马路,但控制住了。
又蹲下,远远地望着那花店里的动静。
那大哥这次肯定不是来买花的,他站得离老板很近,显然是在唠些较私密的嗑儿。唠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