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做出最后的部署后便挂了电话。按爷儿俩的事先分工，明天接站由三炮儿一个人出面，不通过三炮儿的审查关，那小唐见不着程老的真身。
这么点任务对于三炮儿来说本是轻松加愉快，照片已经见过了，凭他的眼力百十米开外便能认出来，再一搭话，不出两个回合便可探知来者善否……可是，他现在被困在这儿了呀！
说东北风，呼啦啦，越出乱子越抓瞎。三炮儿正烦，抓瞎的事儿又来了。
咚咚咚，有人敲大门！
三炮儿一激灵，跳上土炕往外望。大黑门闩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追兵又至，还是毛蛋儿又出了事？
管他妈是死是活，听毛蛋儿的，装聋！
然而他非但不聋，耳朵还尖着呢。他听到大门外依稀传来一个甜甜的姑娘的声音。
“请问，有人吗？”
略带外地口音。对女性有着敏锐感应的三炮儿就凭着这依稀传来的甜甜小声儿，便准确地判断出此女的年龄应在二十至二十二岁之间。
“嘿，有人咋样，没人又咋样？小样儿不会是追兵的探子吧。”三炮儿边这么想着，边提醒自个儿千万不能把持不住，忘了毛蛋儿的嘱咐。
但心里同时也痒痒巴酥的。
门外人又喊了：“大哥您在家吗？在家的话给我开一下门，我只想跟您说一句话！”
小声儿更甜，更坦诚。李老四那王八蛋肯定没在家，不然的话早该趴墙头上掺和了。
“找大哥，找哪个大哥？我，还是毛蛋儿，还是铁头？只想说一句话，一句啥话？我爱你？有了，会不会是毛蛋儿他们欠了人家小费啥的，人家姑娘年关催债来啦？”
这么一想心里更痒痒巴酥的了。
“外地口音，看起来不像是追兵的探子……”
这么想着便下了炕。
看到这里您一定会同情当年的猪八戒，不是老猪忘了猴哥的叮嘱、不是老猪非得跳出那金箍棒画的圆圈，是那圈子外的妖精太他妈的诱人了耶！
这冰冷寒天的，让人家姑娘家在外面等着实在是太那个了。边下炕边想，毛蛋儿的叮嘱已经基本上想不起来了。
*鬼都是咋死的？就是这么死的。
走到屋门口时总算想起来了。便站住，思想斗争异常激烈。关键时刻大门外的小声儿又*，“大哥，我知道您在里面，如果您现在不想见我，那我下午再来。我只想让您知道，咱俩越早见面越好。”
心痒得实在受不了啦。小样儿还越早见面越好，我这就和你见了又能咋的。是死是活屌朝上，我三炮儿一人做事一人当，走嘞。
便踏出屋门好几十步去开那大黑门。
考证老哥说了，似三炮儿这等真正曾经沧海的角色，照说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听了几句甜甜的小嗑儿就按捺不住。不像大家所为，低级，低级。要是大门外蹲了个玩口技的大叔可咋整？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人无完人，三炮儿也是人，也很脆弱，昨晚死人和活人轮番上阵地吓唬他们哥们儿，没吓那个喽就算够牛了，眼下心智受点影响那也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可以原谅的嘛。
第十章咋老跟骨灰盒过不去（5）
听见没，三炮儿眼下心智有点那个。
不过，考证老哥的结论下得似乎早了一分钟。记住喽，低级的举动不见得就是错误的举动。
要是没有三炮儿这次“低级的错误”，那么本故事的结局八成又得改变。
说悲壮得是死是活屌朝上的三炮儿哗啦一声拔开门闩，推开大门。
嗬，门前果真立着一个姑娘。顾不得细看，先往其身后瞄，没有追兵，再往其左右撒摸，没有埋伏。
可以放心地往眼前看了。
——判断正确，的确是二十二岁以下。小模样挺漂亮，脸蛋细腻紧绷，眉眼灵动。虽可以肯定不是专业干那个的，但以三炮儿的火眼金睛可以看得出来此女略有骚意，专业术语讲话儿是“稍骚”……
哎呀呀，这个丫头三炮儿分明见过！
不光是三炮儿，我们好像也见过。
赶快想，究竟在哪儿见过？
三炮儿两眼发直，我他妈是不是昨天晚上身上附了啥啦，要不然眼前咋会出现幻觉呢，眼前这张脸分明是哪张照片上的。唔，对了，是三张照片。
想起来了，正是在程添办公室里见过的那三张照片。
“你，你咋来啦？你不是——”
三炮儿再往下是想说“你不是那个小唐吗？”可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回过神来，忙顺口说：“——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咋还在这儿一口一个大哥地叫啊？”
那姑娘看来的确不认识三炮儿，三炮儿一露面的工夫她也愣了一下。她随即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三炮儿一番。也难怪人家姑娘警惕，三炮儿眼下的形象着实是惨了点儿，膝盖以下那猪粪啥的还一直没来得及清洗。
但小唐姑娘显然见过大世面，小丫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机变。但见她扑哧一笑，说：“大哥，看来咱俩确实不认识，不过我跟您叫大哥看来也确实没叫错吧。”
三炮儿只得傻笑着应道：“没错，没错。”
“您这身上是咋的啦？家里要杀猪？”
“没错，没错。过年了嘛，谁家不杀猪呢。”
三炮儿边回答还边傻笑着看了一眼猪圈。唉，一代色王的风采踪影皆无。
猪圈里那挨刀货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大概听明白了门口这对狗男女是在唠它，便警惕地往这边看。
小唐眼珠转了一下，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