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昏暗的视线,安咏心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她无助的大眼望着不远处那个面部狰狞扭曲的女人,正对着自己的妈妈辱骂。
安蕊馨!妳这个下贱的狐狸精,妳勾引我丈夫、拆散了我的家庭,还生下这个孽种!我诅咒妳,我诅咒妳永远得不到幸福,妳们都下地狱去吧,贱人!
纤弱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她伸出小小的手,想去安慰泣不成声、无力反击的妈妈,可是怎么伸手,她似乎都构不到妈妈,想出声呼喊却也喉咙堵塞般疼痛。
耳边开始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全部是对她们母女的侮辱,她知道,那些都不是好话,她们都在诅咒她和妈妈,她们都巴不得她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画面一转,安咏心的周围突然又变成了一室的惨白,她的呼吸里全是难闻而恶心的消毒水味道,是医院吗?她真的很讨厌医院,非常的讨厌……
哈哈,安咏心,妳求我?哈哈,我告诉妳,妳求我也没有用了,妳那个下贱的母亲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被我送去了火化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妳都别再想见到她,哈哈……
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她的话,让自己的心脏像爆开般疼痛,她不要听、不要听。
妳不想听?我偏要说,就算那个狐狸精死了,我也不会让妳好过,妳们长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狐狸精脸,我恨妳们,恨死妳们!
不、不……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刷了一下,那些可怕的场面忽然消失了。
安咏心的眼前,出现了一张俊美而清秀的脸颊,他在笑,朝着她笑,好温馨、好舒服,他说:咏心,我会永远在妳身边照顾妳,我爱妳。
可是,他是谁呢?
噢,是了,是他呀,她最爱的那个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小叔叔和表哥外,对她最好的人,她发誓,要跟他生生世世的。
慢慢走向他张开的怀抱,安咏心笑了,她是幸福的……
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他的面目化为了撒旦般的冷漠。
他说,安咏心,把孩子打掉,他没有缘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不能存在的。
什么,他在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低头,安咏心看见了自己微隆的腹部,有些惊愕,是的,她怀孕了,呵呵,那里有她的小宝宝了呢,可是他为什么不要孩子,为什么要打掉?不,她要这个孩子呀。
她转身开始疯狂跑走,有人害她,有好多人要害她呢。
她的身后,那些可怕的脸渐渐地全部出现,他们在追她,她要逃走、要逃走……
啊……忽然之间,她失足掉下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直掉、一直掉,她好怕、好怕……
猛地睁开眼坐起,安咏心快窒息的急促喘息着,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角滑下,她的背后乃至全身都被冷汗浸湿,那双大眼在黑暗中惊恐地睁着,好半晌,她才缓缓地平静呼吸然后呆滞。
她……似乎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些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已经让她分不清楚,她在梦境和现实中徘徊,她想跑走,跑离那些残酷的现实,却有人一直在拽她,把她从梦中拽醒。
而现在她似乎真的醒了。
那些似梦非梦的场景一个一个从脑子里闪过,从四年前开始,到这四年里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那双清亮的眸子开始点点灰暗,是的,她清醒了,完全清醒了,而她却痛恨这个事实,她宁愿不要醒来。
突然,身子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一个瑟缩没有动,熟悉得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宠溺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咏心,作恶梦了?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妳身边,一直都在。」
是他!
一股浓浓的恨意从她的内心深处慢慢苏醒,她不会因为这四年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而感动,他只是在赎罪而已,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好过,他不会明白她有多痛苦,那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有多大,他没有亲手毁掉那个孩子,却毁掉了她生活的希望。
他跟杜盛礼、方眉没有差别,都是刽子手,不同的是,他是假仁假义披着君子面具的,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发现安咏心依旧一动不动,沈斯乔以为她已经冷静下来,他将她重新安置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守着她哄她睡去。
安咏心顺从地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却不自觉的一点点握紧。
沈斯乔,是你说的,让我们拥着一起互相折磨至死,既然如此、既然你愿意,那我们试试看吧。
◎◎◎
「沈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贵千金的。」幼稚园门前,院长牵过沈天微,对沈斯乔毕恭毕敬的微微欠身。
沈斯乔只是微微勾起不明显的唇角回礼:「麻烦了。」
坐在车内的安咏心冷眼的偏头看着不远处的场景,面无表情,那个女孩……是刺激她清醒最重要的原因,呵,沈天微,名字真好听。
他的女儿?他和谁的女儿呢?
原来他不是不想要孩子,或许,当初更是他借口那是个不能存在的孩子而阻止孩子出生,他只是不想要跟她的孩子,其余任何人都无所谓,他对沈天微的关爱,让她刺眼、让她觉得窒息、让她想再次疯狂,他害死了她的孩子,却理所当然的抚养关爱另一个孩子,凭什么?
在沈斯乔转身准备走回车内的一瞬间,安咏心收回目光,变回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