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出来吧。”我对着屏风后面叫道,“八阿哥已经离开了。”听了我的话,姐姐慢慢地挪身走出了屏风后,抬起头,脸色略显苍白,不过看上去,亦有一翻撩人的姿态,似是我见犹怜。可真有人会真正的怜她,惜她于己吗?八阿哥是吗?四阿哥……是吗?
我看姐姐似乎有些站不住脚,就快步上前去扶着她的手,把她引到桌边的椅子上,让她坐下,看着姐姐那深沉的眼睛,我看得到她那复杂不得解放的内心,在挣扎着,在逃避着,更是在哭泣着。我拿起茶盅,放到姐姐略显冰冷的手中,“姐姐,你喝口茶吧。”姐姐接过茶盅,并没有喝而是把它直接放回桌上,我有些着急,“姐姐,你没事吧?”一边说,一边揉搓着姐姐的手,把我手中的温暖,不应该说是把我手中的安定渡给姐姐,让我的安宁安抚姐姐,让她知道我很担心她。
姐姐的脸显出一个淡淡的笑,回握着我的手,“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姐姐明白我的担心才这么说。我的脸略显焦虑,“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话说出来就会舒服很多。姐姐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把我搂入怀里,我们姐妹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过后,一切都会好的,不会再受到别人心里的影响……
康熙三十四年,九月底
此次木兰围场的秋猎,为时一个多月,九月底在康熙的一声令下,全部人都班师回朝,一切都尘埃落定,来得快也去得快,让人措手不及。九月底的天已经有着丝丝的凉意,秋高气爽,清新的秋风怡人沁肺,有时还下落一些绵绵的秋雨,泥土的清香阵阵扑来,“嗒”不知道什么东西滴在额上,我摸了一下,是露水,抬头一看,水是从那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上滴落的,那是一棵香樟树,四季常青。我走到树旁,蹲下身,弯下腰,我从地上捡起几片被雨珠打落的叶子,我喜欢用叶子做书签,也喜欢把叶子磨成粉,放在要做的布丁或者沙冰里。有一股清香的感觉,让人能放下烦恼。
“你在干什么呢?拿片叶子也能看得那么出神?”姐姐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用手搭着我的肩道。我笑笑,并未回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空气很好而已。”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什么事吗,姐姐?”
姐姐也轻轻道,生怕一下破坏了这美好的风景,“明天我们要继续起程回京城。”我们现在是在康熙的行宫里,行宫在木兰围场和京城之间,因此康熙决定休息一天再走。我拿起叶子站起来,对着姐姐浅笑道,“知道啦。我们回屋去吧。细雨伤身。”说着,拉着姐姐就回屋。回到屋里,我看到姐姐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好奇,头往姐姐那儿凑去,轻轻道,“在看什么呢?”姐姐放下手中的书,含笑点了一下我的头,“你哟,一下都坐不住。我在看宋词。”我正闲着无聊,“我能看看吗?”
姐姐略为惊讶,“你看得懂?”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在现代时学过书法,所以认识一些繁体字,姐姐把书递给我,自己又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半个时辰,颐婷走了进来,把两个茶盅放在桌上,“格格,喝点水吧。”姐姐抬头,但并未放下手中的书,“放那吧。你先下去吧。”颐婷请安告退。
看了半个多时辰,也挺久了,我拿起茶盅,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略略抬头,“姐姐,你不喝吗?”姐姐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按耐不住,端起茶盅,走到姐姐面前,“姐姐,喝点茶吧。”姐姐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在桌上,只手端过茶盅,放在书几上,表情有些无奈,但看着又似乎做好的准备,“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我暗暗惊讶,但随即就恍然大悟,姐姐那么冰雪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呢?可我该问吗?姐姐看我有些犹豫,斥笑道,“真是的,有什么就问吧,没有关系。何必欲言又止呢?”姐姐如出谷黄莺般的柔声,让我放开胆子问了。
“姐姐,我说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尽管已经决定问了,但还是极力的想说明,自己这么问并没有恶意,“你……和八阿哥,到底有些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忍了很久,虽然知道姐姐和八阿哥有情,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故事。前一段时间因为姐姐心情和内心的种种原因,使得我并没有把问题问出口,可现在,我想知道姐姐和八阿哥之间真的是那样,姐姐躲八阿哥的原因,真的只是明白没有可能吗?
姐姐淡淡笑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显然她已经不会让情绪战胜理智了,看到这样我放心了。姐姐缓缓道,“在一年前,我随阿玛回京述职,在因缘巧和下,我得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见我与她很投缘,所以就让皇上出面,跟我们阿玛说,让我住在紫禁城里。德妃娘娘是为我好,在京城里能找个好人家,不然皇上也会把我赐给王孙贝勒们做嫡福晋。可德妃娘娘不知道,我并不要做什么嫡福晋,也不喜欢让我有束缚感觉的京城,更不喜欢像牢笼一样的紫禁城。我只喜欢像大草原一样,能让野马奔腾的地方,能让我豪无顾虑释放情绪的地方。可皇命不可违,阿玛是忠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把我留在紫禁城呢!就这样我就住在了紫禁城的储秀宫。”
姐姐轻飘飘的说完的她进宫的那一段过去,可我知道,她那个时候过得不会很好,一个人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住进了一个规矩比繁星还多的地方。她比我进宫时还苦,至少我进宫时,还会有她时时提点我,处处关心我,细心的照料我。可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人而已。我可以想象,她在进宫前是怎样的天真,是怎样的开朗,是怎样的没有心机,更不会去揣摩别人的话。现在呢?她能听出康熙的话中话,能让康熙和他的后妃们喜欢她,她为了这,放掉的是什么,是天真,是开朗,迎来的是什么,是束缚,是斗争,是随时玩转的心机。我暗暗的为姐姐感到心痛。
姐姐的眼神突然变亮,嘴角也微微有些上扬,我知道姐姐已坠入了过往甜蜜的回忆中,“直到我遇到他……”听着,我也随着姐姐的话,进入了她已往的时光河……共享她的开心,我知道她无悔进入紫禁城,因为紫禁城里有他……
那时,姐姐刚进宫,因为宫里的空气太过死沉,所以姐姐走出了储秀宫,去御花园看看草,赏赏花。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但又悲伤,且带着一丝孤寂的箫声。姐姐随着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看到一个英气的少年,黑色的盘辫披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凌乱的发丝不减他的霸气,反之相得益彰。挺拔的鼻梁如高山般屹立,最摄人的就是那双丹风眼了,眼角微微勾起,带着挑拨,而眼瞳中的那抹灰黑如穹天深沉,自此有着一股不可冒犯的傲气。
箫声突然停了下来,这时的姐姐还沉浸在悠扬的箫声中,“你是谁?怎么会到这来?”那个少年开口了,姐姐也回过了神,回答道,“我是听到你的箫声走到这来的,如果打扰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叫明月,你呢?”这时的姐姐很高兴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她希望能和那个少年做朋友。
很久,那个少年都没有回答,直到姐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冒出来一个字,“寒。”姐姐有点愣了,那个少年随即又说,“寒,我的名。”当时姐姐也没怎么想,以为他就是一个王孙公子,或是亲王的儿子。于是姐姐说:“我很喜欢你的箫声,你每天都来这吹箫吗?”姐姐从这时,就喜欢上了音律。
寒淡漠地说:“不。”姐姐有些失望了,可后面的那句话,让她喜笑颜开,“不过你喜欢的话,可以每天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我会来吹箫。”就这样,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姐姐性格开朗,也不扭捏,很快认清自己的感觉,她喜欢上了寒。
直到有一天,姐姐随德妃娘娘一起,到惠妃娘娘那儿走走,一进门,姐姐就看见了寒,惠妃娘到姐姐说,这是八阿哥,胤。姐姐脑中一嗡,寒是八阿哥,八阿哥是寒,姐姐觉得,八阿哥骗了她,所以,一连五天,都没有再去听箫。
直到第六天,姐姐忍不住了,她暗暗下决心,如果去看见八阿哥,就原谅他,如果他不在,那就……来到她听箫的地方,八阿哥一看到她纤细的身影,“你总算来了。”姐姐心中一喜,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你为什么骗我?害我以为你只是亲王的儿子。”八阿哥笑笑,有着深意地看着姐姐,“我有说我是谁吗?是你自己以为。”姐姐听后,继续抱怨,“那你干什么说你叫寒,不然,我怎么会弄错。”八阿哥宠溺地看着姐姐,不在和姐姐相争。就这样,分分和和,吵吵和和。两个人冰释前嫌,姐姐有那么好的音律,也是自那日起,八阿哥教的。
八阿哥惜姐姐,怜姐姐,所以和姐姐之间一直守之于礼,可紫禁城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这事,传到了德妃娘娘的耳朵里。德妃娘招来了姐姐,和她说了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