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站停,回转过身,仰望还在四个台阶之上的男人,“我没有跟你怄气。”
仲寅帛双手叉腰,抿了抿下唇,“你就不能像你长得那样大方吗?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刚才那一巴掌已经逐渐在他脸上显露的力道的效果,怒发冲冠加上侧脸的红肿,糅合成一个无可非议的暴躁形象。而他本人,早已放弃在她面前经营风度,先爱上的人,总是那么卑微。
德珍看了他许久,在了解到他始终未能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之后,放弃了使用言语的权利,扭头继续往下一层走去。
这一次,无论他再怎么叫她,她都不作回应了,直到抵达大堂,仲寅帛暂时放弃了追赶,掏出手机让人将他的车开出来,德珍径自出了酒店,比她先到的乘客坐进了唯一一辆正在候客的的士,而下一刻,她就感受到了照在自己脸上的车灯。
不用看也知道恶劣的那人是谁,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飞快地离开。
仲寅帛沿着步行道将车开在她身边,落下车窗对她说:“上车。”德珍当作没听见。他只好将车开到她前面,然后打开车门下车人等在路中间,但德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与他擦肩而过,他气得咬牙,转身冲上去捉住疾步的她,一脸的狂乱,“叫你上车!”
德珍被牵拽着半回首,狠狠瞪向他。“你已经叫我很失望了,不要叫我更失望好吗?”
愤然甩开胳膊上他的手,倔强地继续朝前。仲寅帛呼扇着鼻翼紧抿嘴唇,一阵咬牙切齿后重重叹了两口气,她的反应让他颜面尽失,然而如此大的反弹叫没有经验的他一时也束手无策。
她是在大家族被调教着长大的女人,为人处世自然有属于她的周全,然而遇上冷漠生硬的他,多少就有些矫情了。
面对不愿意的情况,她以自己对他浅薄的认知,仿佛知道他会放弃似的,选择逆来顺受。而在无法解释自己发红的眼眶的衣衫时,她选择静立整顿自己的心情,为了他的颜面,以及她自己的颜面。
他是那样痛恨她的良善,恨不得亲手撕开她!
我的心,就是我的保镖(三)
路灯下她的步伐果决而有力,仲寅帛油然而生一股胆寒,开着车追了一段减速滑到她身边,下了车拉住她,非常恼怒地对她厉声喝道:“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度数!!”
德珍并未被他的激烈的言辞激怒,一旦她下定决心,她就会变成不能阻止的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赢过她的倔强,仲寅帛也不例外。
车流不息的街道忽然空旷宁静起来,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血流涌动的节奏,她的确在生气,只是完全不想搭理他而已。
他再次阻止她试图越过她身体的举动,深吸一口气,缓和着胸膛里即将爆发的情绪,他闷声吐出一句:“我的失控并不常发生。”
“是吗?”
他妥协地垂下肩头,半垂着眼眸,“我并没有将我的智慧都用在带女人上酒店这件事上。”
“所以呢?”
“对不起。”他飞快的道歉,夜色让她看起来既高傲又冷艳。
“你完全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德珍异常铁血地揭穿他,毫不留情。
见她又要走,他急切地大叫:“也许是我误会了!”
德珍顿住脚步,扭过头来冷眼看他,反问:“误会什么?”
“你不是喜欢对着莫名其妙的男人乱笑吗?”他以为自己能扳回一城,但很显然,这样的答复只得到了德珍更深一层的不想理会。
她的骄傲并不少于他半分,开智时她就明白了她不可能用自己的美貌才华和善良说服所有人,别人怎么看待她,不管好与坏,她都无意去纠正,又或者说,画者的灵魂都崇尚自由,如果不是成长在家庭氛围浓烈的环境里,她大概会选择全世界去流浪。
当然,她也能理解仲寅帛的想法,各取所需的都市男女,哪怕只是第一次见面,如果心意相通,也会手牵手上酒店。她原谅了这一层,在这一点上,她甚至比仲寅帛更开通。
至于欲望,他抗拒不了,可是她不自量力地和命运赌了一回,她宁愿相信这个男人最后悔放弃,也不要遐想噩梦的边境。结果,她赌赢了。
可是,当她出于各种考虑没能及时逃离的举动,却给自己招来了祸端。
他那样凶狠地吻着她,没有丝毫的爱意,仿佛只是在摧毁一尊令他眼红的美器,他自己没有的,也不允许别人有!
她忽然就窥见了他性格中自私狭隘的一面,这样的可怕的男人,哪怕今后和他在一起了,也会因此而对她反反复复出尔反尔。
落荒而逃的同时,她也对他几个小时之前对他的表白产生了恶心的情绪。她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借由爱她,却肆无忌惮伤害她强迫她看不起她!
而此刻,在运用过伤害和强迫之后,他开始看不起她了。
就那么快。
“我乱笑?难道我要哭着过日子吗?”德珍无奈,面对这样无情的揣测,心里憋屈地想纠正,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欲加之罪,既然躲不过,姑且就受着吧。
看出她完全不想对他解释,他愤愤地提醒道:“难道不是吗?开英菲尼迪的那家伙,你不是和他正约会着吗?既然有男友了,面对我你也丝毫没有警惕之心,很显然,你很适应这样的生活,不是吗?”
还没等她回话,他又添了一句,语调升至一个古怪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