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沁和吴越正唱得兴起,我也不好再去打扰她,只好起身离开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刚打开门,便觉一阵热浪袭面而来,不过我倒觉得空气比里边清新多了。
出来后我便一路奔向厕所,关上厕所的门后拿出袋中的器物猛吸一口,咕噜噜的声音从嘴里冒出来,瞬间粉末的苦涩在咽喉里弥漫开来。或许动作大了点,鼻腔里也钻入了些粉末,呛得我直咳嗽。
坐在马桶上喘着粗气的我突然想到那些吸食毒品的人,其实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那些人离开毒品会难过得要死,我离开这药也会难过的要死,说到底,我们都依赖着某样东西存活着。
没错,我有病,遗传性哮喘。
闭上眼倚在厕所的门上,此时的我仿佛一只离开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吸着身边的空气,却又怎么都喘不过气来,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掐着我的脖子,越勒越紧……
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灯,明晃晃的却让我察觉不到一丝光亮。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妈妈在对我笑,忽而她又皱紧眉头,看得我内心一揪。我多么想飞上去替她抚平眉间的皱褶,为她拂去心中的不快,我多么想,那只无形的手一直不松开。
猛然,一声“砰”响吓退了那只无形的手,我又一下子缓过气来,背后却一阵酸痛。
“谢久,你在里面吗?”低沉的男声从狭小的门缝里传了进来。
我一愣,头脑立马清醒过来,这儿不是女厕所吗,怎么会有男生进来?
药物的原因,我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也没了窒息的感觉,只是心跳还有点快。喘了喘气,平静下来后我隔着门回他:“我在。”
听到我的回答,门外的人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小心翼翼:“小久,你可以,可以出来吗?”
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确认自己并无不妥后,缓缓扭开门的手柄。随着门缓慢打开,清冷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正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我,平日里脸上淡定似水的表情此刻被愤怒占据。
他一把拖过我沉声怒吼:“谢久,你想死就死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他的手劲挺大,我小学的时候就知道。
那个时候我们老师组织男女混打排球,他一个跃身猛拍,那个排球就直生生地砸向了我,我的高鼻梁也被砸成低鼻梁,看见舒辰安都舍不得流的鼻血在那时哗啦啦地淌了一手。
就像此刻,我估计胳膊都快被他扭过去了。拍了拍他,扯出一个笑容,我轻松地和他打招呼:“嗨萧泽,好巧啊!”
他应该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便松开对我的钳制。忽然他大手一扬捂上我的眼睛,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镇定:“现在这样不要对我笑?”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他怎么总是这样坏人兴致?
和一男生在女厕所里聊天真不是件雅事,于是我拖上他边走边问:“你怎么来n市了,怎么来这儿唱歌了?”
萧泽突然反手一把拉过我,本是我拖着他的,现在反倒是他扶着我了。他不紧不慢回答:“刚给你打电话,你朋友接了,说你出去好久。正好我来n市谈个项目,顺便来看你死没死成。”
“嗯,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手边一滞,我扭头看他,他正敛着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张抿着的唇和黑着的脸足以表现出他此刻的愤怒。萧泽这人不轻易发火,若是发了火就不轻易灭了,刚在厕所里他那算是小小的动怒而已。
移开和他对视的眼睛,我便在他的衣服上四处瞄着,可萧泽这人一向习惯冷战,没多久我便打哈哈了:“萧泽你混得不错,这衣服贵吧!”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顺着肩膀拉起我的手。温热的接触让我慌张起来,刚平复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我猛地一下甩开他的手,可他反而抓得更紧,五指逐渐收敛,仿佛有咯噔咯噔骨头分裂的声音。
我看向他,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想看他要干什么。
察觉到我手上没使一点力气,萧泽放开了紧抓着不放的手,他又一次蒙上我的眼睛,低叹了口气:“小久儿,你怎么还是这样?”
转过脸去,躲开他的手掌,我轻声道:“那你为何也总是这样?”
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是在高中,是在我和舒辰安吵架后的那天晚上。
现在想想,倒是忘记了当时和舒辰安吵架的具体原因,只觉着肯定与尹思瑗有关,因为那时起他的身边就少不了这个女生。
可是我们的吵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因为我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包括后来,他离开时丢下一句“分手”,我都未撒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舒辰安愤怒的时候喜欢捏紧拳头,再加上整个过程他都紧握着双拳,所以我知道他是对我动怒了。
那天晚上我叛逆地逃了晚自习,爬上教学楼顶端吹凉风,想着白天舒辰安对我说的那些话,突然鼻子一酸,眼前开始迷糊。
他说,谢久你要是喜欢别人了就赶紧滚。他说,我真他妈傻,一直横在你们中间当小三。他说,对,我就是喜欢尹思瑗,谢久你以后别跟着我了,尹思瑗她会生气的……
他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他只是想说:“谢久我受够你了,你滚吧。”后来,他就丢下我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动怒?
那天晚上,萧泽也在教学楼顶端,我觉得他就是跟着自己来的。我正哭得起劲的时候他突然过来坐在我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边上甩着自己修长的腿。
我抹了抹眼睛看他,萧泽侧着的下巴很勾人,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舒辰安漂亮的模样。一想到舒辰安,我止住的泪珠又开始往下落。
萧泽可能听烦了我的呜咽声,他忽然伸过手来粗鲁地擦掉我的眼泪,随后一把抓住我冻得发麻的手,许是冷风吹多了,他的声音有点仓促,有点沙哑:“他没了,不还有我吗?”
现在,他还是这样,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会永远呆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谢久:你受够我了就走吧!!
萧泽:不是我不想走,是她不让啊~~
某宝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我扭头露出一口好牙:等我家舒辰安把你虐得惨惨的,我才放你走!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