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宋词人李清照
用过晚饭,天已经有些晚了。乐妍因为高兴多喝了几盅杯,坐在椅子上,眼睛红红的,面前的宋萍两腮飞红,醉眼看花,跌跌撞撞地去洗手间,乐妍强撑着站起来去扶她,在洗手间门口被她用手分开,一个服务生把乐妍送回位置上,给她泡了杯红茶。
迷迷糊糊中,她接到一个电话,没听清是谁打过来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站了一个人,将她的头扶了起来,一团模糊的影子。
有滴泪在她眼里快要满出来了,又有一个身形也晃了过来,越来越近,在自己的额头上动了动,湿湿的,很湿暖:“怎么啦,你,起来吧,我们回家。”象是萧莉用手拉扯她,又不象是她,她分不清是谁,只觉得那人想让她站起来,她的行为已经不听指挥自己思想指挥了。
渐渐呼吸愈来愈重,她梦到了宋萍拉着自己往山里跑,后面跟着一大帮小朋友。村里那个长得粗壮的大娘在背后追着,叫喊她们偷吃了她的红薯,大声地责骂,她气急了,又跑了回来,用脚去踢那女人,那女人连哭带噱地坐在当地,撒起了泼劲,有条黄狗夹着尾巴,象嗅到什么东西,钻到那女人的裤脚下去咬她的光裸的小腿,宋萍赶走了它,黄狗吓得跑了,两人手拉手继续走。顿时山的那边又跟着一声巨响,妹妹静安哭着找姐姐,说山石下滑,房子蹋了,到处漏水,她急得痛哭失声,但是宋萍呢。拉她的手不见了,她顾不上啦……一径朝家里奔去,翻山越岭,走了好几里路。雨越来越大,把她浑身打湿了……
“乐妍,快醒醒”是宋萍的声音,她看到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开始还以为是萧莉,等清醒后,才发现是宋萍朝自己拿块毛巾擦洗额头,她向周围看了看,这不是自己的公寓吗?怎么回来的?她没闹明白。
宋萍正看着自己,看她东张西望,象在做梦的眼睛,忙解释说“是白宏来了,他把我们送回来的。想起来没有?”
“有一点点印象”乐妍想起一件事来,她摇晃着脑袋,回忆刚才发生过的事:白宏从她裤口袋里解下钥匙,把自己交给了宋萍,她头歪在宋萍的肩上,记得她是缠着宋萍的手臂,一只手被白宏拉着,到了车上,她很乖很听话地靠在一个女人的双腿之上,象被人搂在怀里,很踏实地睡着了。
后面发生的事就没一点印象了,她还记得萧莉象来过,正要问她,宋萍跟她讲,“有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过来了,又走了。”
“她有没说什么?”乐妍问她。
“说了,她说了,她对你说的,醉成这样子了。她直视我,问我是你什么人”宋萍讲,“那样子让我有点害怕。”
乐妍看着她,听她把话讲完。
“我怕她怀疑什么,我告诉她,我是你表妹”
“你这么讲的吗?”乐妍问。
“后来我觉得不妥,她以后会发现我不是”宋萍又反悔起来,“那女孩是个大小姐吧,样子有点霸道。”
“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而且我们在一起了”乐妍随便说了句,宋萍有点吃惊,伸给她的毛巾停在半空中。
“是吗?”宋萍笑笑,说“你们看上去好般配”
看到宋萍眼里的失落,她觉得有必要向她解释,“我并不那么喜欢她。在我进公司后,我发奋工作,不久就升了副总。后来,有个女孩做了我的上司,我都不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女儿,只是这么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过,习惯了有个朋友。她主动追我,就在前不久,我才答应她可以和她做朋友,如果还有那种感觉的话……”
“不用解释了。”宋萍有些不舒服,她站起身,帮乐妍把背垫抬了抬,眼角已经潮湿了。
施乐妍好想跟宋萍讲,她心里爱的还是她,可是她讲不出口,或许她也没弄清楚宋萍对自己是怎样一种爱,是想和自己在一块,还是继续与文涛生活相爱。
从七岁时,她就认识了她,在那个小村庄,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天天在村头看到她背着书包经过,同样是穿着破衣衫,同样是留着长长的黄毛,看到宋萍,这个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女孩,看到她,她心里会生出一丝同情,比自己还可怜。这个无父无母,寄住在同村的外婆家里,孤伶伶的女孩子。每次遇到她,她冲着这女孩子一笑,她会飞快绕过她,走到她前面,翻过那个小山丘,她们在林间走,一个前一个后,每天上学要走上十几里路,看到她,慢慢就成了一种习惯。
有一回有个野男孩欺负宋萍,抢了她手里的粉笔盒和书本,被她看到了,她冲上前去,叫那男孩立刻站住,连喊了三声,那个男孩朝她一个凶狠的眼神,撒腿想逃,乐妍比他跑得更快,两人在坝上干了一架,乐妍气极,把那男孩饱打了一顿,人家的眼球都被打得於肿,脸上好一大块地方红肿起来,几天不见消肿。
那男孩的妈妈牵着孩子向老师们的办公室走去,向老师们告状,“你看看,我们家梁可可被这个野种欺负了,是那个有娘养没爹教的,打人还真下得了狠劲,看看,睛珠子都被打瞎了。这孩子,将来一定要坐牢的。不是个好种……学校不让她赔偿医药费,那就把她开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