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此时听到有人赞成他的话,大为兴奋之下哪还注意他水溶话中的语病,急忙兴趣盎然道:“不知王爷所指何人?”水溶笑道:“此人名字倒是与你相仿,不过却是姓甄,名叫甄宝玉,是我的一个表姐之子,其父为金陵(此处为南京)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自幼淘气异常,不喜读书,每次读书,都要两个女儿陪着,方能认识字,还时常对身边奴仆道,这女儿两个字,是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腮……”
宝玉听得手舞足蹈,也不待他说完,迫切道:“说得好,说得好!不亏是王爷的侄儿,想来必然也是个非凡人物,不知此人如今可在此处?”水溶笑道:“前日来拜了年,昨日刚回去了!”见宝玉一脸失望惆怅的神色,于是又接着道:“不过,他的妹妹如今却因想在京都多玩几日,留在了小王府中,我这侄女虽然不算闭月羞花,却也当得沉鱼落雁啦,不知宝玉可想一见?哈哈!”我听了心中也是莞尔,这水溶还真会说笑,你这也算是谦虚吗?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想见见他的表妹了,要知水溶此人位高权重,自小养尊处优,眼光自然也是极高,他既然说这个女孩如此,那肯定是有过之而不及的了。
宝玉一听有这等佳人,哪还坐得住,噌地站了起来,猴急道:“见,见,见,当然要见这位姐姐!”得,也不问谁大谁小,就把姐姐叫上了。水溶哈哈一笑,向身后的水威道:“去把小姐带来!”不一会儿,只见水威龙行虎步般的上来,向水溶沉声道:“启禀王爷,小姐带到!”说完身躯一转,又到了水溶的身后,当真是干爽利落得很。
只听一阵环佩叮咛,我与宝玉齐齐向楼梯处看去,只见一个二八芳华的女子窈窕的走了上来,宝玉一见此女,反而泛起了迷糊,略有些痴意道:“这位姐姐我好想在哪见过!觉得好熟悉!”我听了心中一动,仔细一端详那女子的面貌,差点忍不住叫了出来,只见其鲜艳妩媚,有如宝钗,风流婀娜,又如黛玉,与书中描画的警幻仙境中警幻仙姑的妹妹兼美一般无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想到这里,我再也想不下去了,头疼地皱了皱眉头。
水溶指着上来的那位女孩笑道:“我这侄女名晴,因自幼不但貌美,连做出来的诗词歌赋也是极美,故姐夫为她取字为兼美!晴儿,过来见过两位公子!”甄晴本在旁暗暗观察我和宝玉,见我端详她片刻,竟然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怒,她自小便被众人宠爱惯了,不论什么男人,见到她都是一脸的迷醉,何曾见到有人看到她的面容后,不但没有赞叹的神色,反而还表现出不喜之意,哼!你以为自己是谁!唉!可怜我心神不定之下,竟然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五百只鸭子……
甄晴走上前来,先向宝玉福了一福,道:“甄晴见过贾公子!”宝玉此时双眼盯着甄晴,脸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过目光中却是一片欣赏赞叹的神色,没有半点的情欲,这让我不但不佩服,反而充分地怀疑他的性取向来。听了甄晴的话,宝玉浑身一机灵,清醒过来,口中痴痴道:“不见过,不见过,像晴姐姐这样的女孩儿,我从没有见过!”我和水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均想这家伙果然是个少通事故的人儿。
甄晴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又转首看了我一眼,然后目露疑惑地向水溶道:“小舅,我应该怎么称呼这位龙先生呢?”我和宝玉听了均是一愕,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问,水溶却是脸上一抹促狭的笑意,道:“小王也不知道呢!依晴儿该如何叫呢?”甄晴假装思索半晌,道:“本来晴儿是准备叫这位龙先生公子的,可是……哎呀,他看上去比小舅你还老哦!不如我就叫他大叔吧!要不,伯父也可以啊!”水溶和宝玉听了哈哈大笑,宝玉更是在旁推波助澜道:“晴姐姐果然是慧眼识人啊!宝玉佩服!佩服!”
我苦笑了笑,这丫头又是唱的哪一出,我才刚认识她,难道就得罪她了?竟然这样贬我!水溶又向我笑道:“龙兄莫生气!我这侄女平日娇宠坏了,就是爱淘气!龙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呵呵笑道:“王爷多虑了!在下虽然书读得不多,可是也熟记《论语·阳货》,自然不会在意此语!”水溶一愕,随即嘻嘻笑了起来,冲甄晴道:“晴儿,来敬龙兄一杯!”
甄晴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自然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怒嗔一声,听水溶让她敬我酒,极不情愿的哼了一声,端起酒杯,正待说话,突然撇到墙上挂着的弓箭,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杯弓酒影,看似成龙不如虫!”我本来准备回饮,却突然见到甄晴并没喝酒,而是说出这般话来,并挑衅地看着我,心中了然,轻笑道:“窗月掩香,道是无情却有情!”
甄晴小脸红了红,知道我是在暗赞她,原本心中的怨气也消失了,可是见我这么快便对了出来,心中不禁不服气起来,将酒一饮而尽,道:“女子虽小,小手小脚小嘴,酒量不小!”我也喝尽,哈哈笑道:“玫瑰色少,少香少叶少瓣,刺倒不少!”水溶原本自饮自酌,听了我的对联,顿时噗地一声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甄晴轻咬了下嘴唇,道:“会咬人的狗儿,不叫,会教书的先生,论语!”我看了甄晴一眼,促狭道:“会喝酒的小猪,乱跳,会对联的姑娘,礼记!”甄晴一下跳了起来,气呼呼道:“你……江畔日出花影重,楚山消逝话因虫!”我叹了口气,缓缓道:“碧波水落两犀知,紫气东来像系止。”
甄晴将酒杯重重放下,正待说话,旁边水溶急忙制止道:“好了晴儿,你便是和龙兄对上一天也不可能赢得了他,龙兄也说出了和解的意思,你也不要再欺负他啦!来来来,听小舅的话,大家一起喝杯酒,你们化干戈为玉帛!”甄晴瞟了我一眼,道:“就饶你这一回!”我端起酒杯,长叹一声道:“在下真的好后悔遇见姑娘!”甄晴将本已拿起的酒杯往桌上一掼,柳眉倒竖道:“龙古渊,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有小舅照拂,我就怕了你!”水溶和宝玉知我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听我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不禁也是十分好奇,静静地等待我下面的话语。
我对甄晴的愤怒不以为意,只是对着她脸露赞叹道:“在下一直认为佳人如梦,伊人似香,只可幻想而不能得见。直到今日看见甄姑娘……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罢了,谁说美女只应天上有?那站在我面前的难道是仙女下凡?唉!金陵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惜我只能今日看一次,以后再也看不到啦!你们说,若是你,难道你不后悔?不痛惜?”话音刚落,宝玉已经叩首顿足起来,大叫道:“大哥说的字字在理,字字在理啊!唉!可惜可惜!为何晴姐姐不是我家的女儿呢!”
(本回的几个对联字谜,除了江畔日出花影重,其他都是古渊自己编的,不好大家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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