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过往徘徊了好久好久,如今你我已经不再是往昔的彼此。该忘的已经都忘了,该记住的还是那样深刻,留存在彼此脑海中的形象,双方都是温暖且真实。我不埋怨你,你也不责备我,那年的光景,已经在岁月流逝的过程中被打磨成了钻石,闪耀着无瑕的光芒。我已经是快要二十岁的人了,站在十字头的尾巴上,不带任何伤悲和遗憾。而你,也快要三十,我们都没有理由再去打搅彼此的生活,虽然回头望去曾经的那些疯狂还是能够激起心中的波澜,那便是深爱过的证明,听筒里你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内心的寂寞。
“不是有什么事么?快告诉我吧。”若不是回忆扰乱了我们的谈话,我不会变得如此急切。那些过往仿佛又鲜活了起来,它们填充了我空白的脑海,一股激荡着的莫名冲动难以言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是你的回话。“还有呢?”我知道这句话是多么温馨,还有,它是多么毫无意义。“我一直爱着你。”我不明白,子清,我真的无从明白。我不懂你如何联系到我,难道这么些年来你一直处于能够联系到我的状态却弃我于不顾?我也不懂为何事到如今你才告诉我这样突兀的事。“我不懂。不过现在我也没时间去了解了,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岁月将我打磨成一个坚强的人,坚强到能够面对你的眼泪头也不回地走自己的路,对此,我深深感激却又遮掩不住内心的伤悲。“没关系,你也好好过,我知道你今天要离开了,否则我是不会说的。我只想告诉你,曾经那些事,让你难堪的也罢,让你痛彻心扉的也罢,都不是我的真意。我也是快结婚的人了,不会再来烦扰你的,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希望你的心底不要认定我是个狠心的人。”
你知道么,子清。你说的话只能让我觉得更加痛心,如果你曾经的所作所为是迫不得已,如果今时今日你是为了让我放宽心才这么做,你大可以前就告诉我,或者你只是耿耿于怀于这段毁了你形象的闹剧?你知道吗?子清。在我心底你不是一个坏人,只不过是我太傻而已。我没有奢望什么,不期待你的赔罪,也不幻想你的回归,我要的,就是你我各自的幸福,和这一段感情的回忆而已。今天电话那端的你,不像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人了,倒像是一个临上刑场才着急着请求赎罪的人。“可以了,我挂了。”并没有对你说什么,是因为不想再纠缠谁是谁非,也没有任何兴趣去探索曾经那些事情背后还藏着些什么。毫无意义,是的,毫无意义。
“丹心,你听我说。”语言里的冷漠让你读懂了我的不在意,所以你在意了,是么?我在心底冷笑两声,然后又从那嘲讽里面读到了最苍凉的怜悯,我讨厌自己拿不起放不下的小女子姿态。“我没时间了,你给我发短信吧。”没等他的后续,我匆忙地挂断了电话。寝室里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我。“哟,完啦?这么快?我还说你们应该有续不完的旧情呢。”田甜总爱挖苦我,虽然现在我兴致不高。“我们没啥好谈的,再说我现在来不及了。”
“丹心!”楼下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我走了,我妈再催就快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可别太快就忘了我哦。”我拎着大包小包,对这些昔日的姐妹勉强地挤出笑颜。因为我明白,我就快要落泪。我落泪是因为我伤被,也是因为深沉的幸福,幸福到不能承受。子清对我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或许连我自己也解释不清,他和庞萧不同,和我所接触过的所有其他男人都不同,他深沉,但他也放纵,他有很多神秘点,却总能提供最窝心的拥抱。他一向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谁怎么看他他都不在意,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将自我放逐了。
拽着沉重的行李终于挪到了底楼,庞萧帮我递着传着,牵着我的手,我却看不清他的脸。那脸刚好被阳光照耀得刺眼了,午后的阳光总是这么毒。还有个原因或许是因为我的脑海已经成形了子清的模样,所以它就难以承载更多的讯息。行李都放到了后备箱,妈妈和徐叔叔都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到最后关头了。”如今的叔叔更确切地来说更像是个父亲,虽然我还是改不过口。但是我心底承认了,我放开了,释然了,所以迈出了脚步,然后大家都翻开了生活的新篇章。上了车,庞萧给了我最后一个离别的吻,妈妈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不管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明天毕竟是新的一天,而今日会成为永恒的过去。就像我曾经那样迷恋的男子,还有曾经那样莽撞的无知。大家笑笑,然后在挥手中我送走了所有的大学记忆,虽然不曾完结,但我已经很满足。
之后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短信,那些短信的主人想必都落泪了,因为我在看它们时哭得那样幸福却悲痛。绝大部分是庞萧的,对于他全心付出的爱我永远都不能回报,这次决定出国,这样的决定偏离了我们曾共同许下的约定,我们毕竟还是注定分离。但他没有任何阻挠,他总是伸出双臂紧紧地将我揽入怀中,他总是那样知足,像他说的那样,与你相遇相爱太过幸福。还有一条短信,仅仅是一条,却超越了其他任何数量堆积起来的震撼。
是你,子清,那样短短一条,却击碎了我的眼泪堤防。
“爱你,所以不想毁了你。你母亲让我放过你,我放过了你却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