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做好记录退了出去,易长洲走到电脑前点歌:「你唱什麽?」
「我不会唱。」
「哪有人不会唱歌的。」他一边飞快地按着屏幕,一边说,「反正就我们俩,你唱得再难听我不笑你就是了。」
她吐吐舌头,坐下来。
不一会儿,服务生推餐车进来,将东西都放在车上,又问他们是否将酒全部打开。
易长洲在江小小之前答应了一声。
服务生就把四瓶酒都开了。
「你一个人喝啊?」
易长洲:「当然是和你一起。」
「我酒量好差的。」
易长洲笑了笑,待服务生把门关上:「那更好。」
「不是晕,是发酒疯。」江小小看向易长洲,眼里闪着一抹促狭,「大叫大闹的那种。」
易长洲愣了愣:「不是吧?」
「真的。」
「那到时把你打晕了背回去。」
江小小:「……」
易长洲走过来贴着江小小坐下:「快去点歌,不然罚你跟我喝酒。」
江小小犹豫:「我平常都听老陈的歌。」
「那就唱他的。」
「可是他是男声,音好低,我唱不来。」
「没事,随便唱。」
好吧,反正也确实就他俩,唱好唱歹就当练手了。江小小站起来,走到电脑前把老陈的经典歌曲一口气点了五首:唱死算了!
又唱又喝的,易长洲一个人也蛮会搞气氛,一点不显得冷清。中途她要上洗手间,易长洲指了指包厢自带的:「冲水的坏了,你去外面公共的吧。」
她不疑有它,就出去了。
问了服务生,沿着服务生指的路往里走。走廊里很安静,两旁的深蓝色玻璃映得出她的红t黑裙,远远地听见若有若无的嬉笑声,似是一对情侣在愉愉地打情骂俏。
越走近,声音越发明显,应该就在公用洗手间旁不远。走到洗手间才发现,那对野鸳鸯居然就在女用卫生间里面,还真是好兴致……
听声音,打得还挺火热。
虽然她不想打扰他们,但人有三急的嘛,不能忍的。所以敲了敲门,门内的两个人依旧故我,可能是声音太小了人没听见,就用力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声音一下子静下来,听见女的娇嗔着:「有人来了。」
男的不知道咕噜了句什麽,女的笑得那叫一个浪。
江小小在门外大约等了三分钟,门卡地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美人,皮肤白,胸又挺,真是美女级别,难怪那个男人忍不住了。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木然地转头走了。
接着那男的出来。
江小小就背对着墙,前是闻到了一股收敛的木香,这种香味她熟,是viese多年畅销的经典男士香水。向孟也颇爱这个味道,许多场合都曾用过。
她只是好奇,居然有个人与他用同一牌子的香子。
转过头,视线是平视的,先是看见熨得笔挺的白色衬衫,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闲长裤。这个男人的四肢很修长,手指亦很漂亮。
心里一沉,抬起头的动作就变得缓慢。从裤子到衬衣上顶透明的玳瑁钮扣,再到这个男人修长的脖颈,刚看到下巴,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小小?」
语气惊讶,还有点懊恼,是记忆中的低沉如同金属叩击的嗓音。
她盯着他的下巴,视线有点不敢往上移了,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向孟。」
「挺巧的哈。」
是挺巧,居然撞到你和别人亲热。「她是你女朋友?」
「喔,」向孟顿了顿,「不是。你也来玩吗?」
「嗯。」
「和谁?」
「一个同事。」
「一个?」
江小小蓦然抬眸,笔直地看进向孟的眸子里去,只觉得这对眸子深沉暗涌,彷佛有无穷潮水在里面缓缓流淌:「他不是我男朋友!」
向孟眸光一闪,笑得极淡:「我又没说什麽。」他抬手摸了摸後脑勺,「有朋友还在等我,先过去了,你好好玩。」
他从她身边走过,半点留恋也没有。江小小不死心,转身叫住他:「这麽久了,你有想过我吗?」
向孟背对着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我给你发了短信,你看见了吗?」两个问题之间,她都等了很久,久到觉得有一生那麽长,可是每一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他就站在她一步远的位置,却彷佛隔着天涯。
「我说过啦,」良久,他才云淡风轻地回了这麽一句,「找你的幸福去,别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真是绝情到底的一句话。把她十八年的爱恋击得碎成齑粉。她眼眶一热,心里就像是被钳子一下子钳住了,疼得一阵锐痛,退後两步靠在墙上:「那丶那你从八岁开始,这十八年的时间里,就没有一刻是喜欢我的?哪怕是动过心也好,一瞬间也没有?」
问到底,疼到底,然後该死心就死掉心吧!
这一次,他想了很久。虽然是背对着他,但她肯定,他一定是在想,并不是刚才的犹豫,而是认认真真在回忆,在想。她喜欢的人,这个向孟,虽然流连花从片叶不沾身,但心地善良,对感情从来不曾轻视。
「有过吧。」他侧过头,饱满的唇一开一翕,神情却是极平淡,「但你不适合我。简单地说,」他终於抬起眼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是我不喜欢你。」
他说完转头就走。
江小小站在原地,手指紧紧地扣进墙壁里,似要把墙壁抠出十个洞来。他不喜欢她,这辈子,她都得不到他,都无法站在他身边,享受他的温暖爱护与体贴。就只能远远地看看他,了解他过得好不好,默默地祝福他。
有点可悲呢!
她移步进洗手间,关上门,用手摀住脸,没有忍地任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地流下来。流泪是热的,心却渐渐凉了。
回到包厢,易长洲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有点呆滞,看见她,说:「快来唱歌。」
她坐在沙发上,刚拿起话筒,就听见他问:「眼睛怎麽了?」他凑过来,「哭过了?」
她往後坐了一点点:「不说这个行吗?」然後伴随着音乐声起,她缓缓唱出来。
易长洲坐着看她,终是抿上嘴唇,没有多问。
老陈的歌一首接一首,唱尽了爱情的无奈与现实,唱得人心都要跟着拧紧。江小小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将话筒往沙发上一扔,包厢里响起巨大的一声撞击。
「怎麽了丶怎麽了?」易长洲一时慌了,「你没事吧?」
她就知道哭,哭自己所有的卑微与努力都不值一提,心疼自己,是那种从肺里面挤出空气的哭,眼泪流得不多,更像是压低的嘶鸣。
背上突然一暖,是易长洲在轻轻拍打她的背。抬起头来,他看着她,目光中温柔亦有一丝明显的无措:「这是发生什麽事了,突然哭成这样?」
她才不管,不管他是谁,起码这是一具温暖的身体,於是将他一抱,控诉般地喊:「他不喜欢我丶他死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我都这麽低姿态了,他为什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