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呢,其实每封信都把彼此该讲的讲完了。我只想听听他的声音,从他热血蓬勃,鲜活生命,铿锵而发的声音。那是他的声音,代表他伴我身边,与我同行,赐我关爱。那是他的声音,代表他的性的诱惑,这个人类生理不可抗拒的,超越意识和一切伪道德的,至高无上的,性。茫茫人海中,我就遇了他,吸引我。宛如我生存的动力,生命的意义。
青圆街的电话亭,只有一个,并且下面已经站着两个人,正通话呢。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时间快到了。我赶紧向下一条街飞奔。
一条条空旷无人无车的街,只有萧寒的北风与我自行车加快速度比赛。这座城市静止了,它完全是我的。灯光,月光拉长那些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古怪的影子投射到街道,只有我,一个人,在上面----飞檐走壁。
好不容易发现和平路口的一面墙上,有一个红色投币电话,像宝贝一样闪着红红的光。我冲过去,急煞车,伸手接了电话,里面传来嘟嘟声。
行,能用。我暗自庆幸。
我看看夏涛送我的卡西欧,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停稳自行车,站在电话下,拉拉棉帽,将双手揣进兜里,使劲跺脚。冷,今晚,真他妈冷。
我不停看看时间,它一圈一圈地转,仿佛我在穿越时空,那没有终点的时空,渺无尽头。夏涛,你此刻因该在电话那头等我了吧,你准备好了吗,我要来了,你亲爱的。
我开始拨动电话转盘,一圈一圈,因为还有一分钟,我希望精准到,与新年的钟声同步。
一圈一圈。
轰,一声爆响,就在我拨完最后一个数字,这是我和夏涛完全没有预估到的结果。这个城市炸开了锅。霹雳惊雷,爆竹穿空,采光飞花,浓烟蒸腾世界大战从天而降。吓得我,不得不蹲到墙根,可依然听不清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嘟嘟嘟,好像没有接通。
我冒着火力,站起身,从新拨号。
还是嘟嘟嘟。
怎么啦,电话坏了,被刚才一声巨响,震坏了,不可能啊。怎么办啊,夏涛还等着呢,这该死的电话。他妈的,这个世界太吵了。
我又反复拨了几次,时间一分一秒拨去,嘟嘟声响过不停。完了,完了,涛,我俩的浪漫,就被这狗日的破电话给糟蹋了。
我突然想起夏茹家的电话,对了,他当官的爹,一直拥有电话。过去我们一家,就靠他家的电话,长期与外界亲戚朋友保持联络。快拨过,快拨过去,看看这狗日的电话,是否真他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