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毛的心情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作为大金国燕京城一名小小的巡城捕快,连毛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太过窝囊,简直就像一个龟蛋!
他的姓很特别,放眼整个燕京城,也只有一户人家姓连,而他却正好就是这连家的独苗。
连毛一直觉得,他的姓,很好,可是名,不好。
非常不好!
不好到让人喷饭。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中原圣朝武林中有个大高手,也姓连,叫作连城壁。
瞧瞧,连城壁,多好听的名字呐!
再看看自己,连毛,连自己听到这名字都要发毛!
所以他一直很羡慕连城壁,更佩服连城壁的爹娘,能给儿子起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来。
连毛每每想起这个,都觉得万分尴尬,无比惆怅。
不过,他很聪明,他有办法。
他从小就一直鼓吹,这大名鼎鼎的连城壁,就是他的舅爷,而自己这连毛的大名,便是出自这位高深莫测的舅爷之金口。
这番说辞令耳闻的大部分人或是惊诧、或是羡慕,这让他觉得倍儿有面子。
也是由于这番说辞,他有幸当上了燕京城的巡城捕快。
而正式因为当上了捕快,所以才让他有幸在巡城的时候,遇见了燕京城南刘员外府上的二小姐。
刘员外的大名,连毛早就听过,在燕京城南,刘员外可不是什么穷人,家财万贯,起码比他连家,要富贵数十倍!
而刘二小姐,却是连毛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比他骑过的任何窑姐儿都要漂亮。
因为,刘二小姐身上有股气质,不仅那些窑姐儿没有,就连连毛他娘都没有,所以他说不明白。
后来几番求教大都私塾中的教书郎后,连毛才知道,原来那气质,叫作大家闺秀。
于是,连毛对刘二小姐一见钟情。
连毛很想知道,大家闺秀被自己压在身下时,会如何婉啼娇吟。
连毛还想尝尝,骑着大家闺秀与骑着那群窑姐儿的时候,滋味儿究竟有何不同。
连毛更想看看,当他得到了大家闺秀的身子以后,刘员外会给他在燕京城置办一个怎样奢华的大宅子。
所以,连毛便经常想方设法地为大家闺秀献殷勤,隔三差五地向大家闺秀她爹拍马屁。
他,很有这方面的天分。
可惜,这大家闺秀却从来对他不加辞色。
这让他恼怒非常,觉得自己倒霉地要死。
连毛细细想来,却发现这霉运似乎从两个月前的某一天便已开始。
记得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一,整个燕京城都似乎洋溢着不同于往日的气氛,而大金国的第一权贵鹏王府,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满朝文武都是蜂拥至天鹏府,毕恭毕敬地奉上稀世珍宝,配合着献媚的笑容和梆梆作响的马屁,只求抱紧鹏王的大腿。
甚至连大金国的天鸿皇帝,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何谓权贵?此乃权贵也!
后来连毛才知道,那天不但是鹏王府上小王爷完颜浪的十八岁生辰,而且还是那小崽子加封亲王的好日子。
一个是大大的亲王,一个是小小的捕快,高低之间,似乎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一天。
连毛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人,却有如此大的差距,大到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全城的捕快都在那天接到命令,云集在天鹏府外,巡视查看,戒备森严。
待大宴结束、百官散去的时候,那些临时护卫天鹏府的捕快们,更是得到了鹏王府二管家桂先生的款待,在大都酒楼吃香的、喝辣的,听着窑姐儿唱小曲儿,最后,每人还领到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足足十两,那可相当于连毛三个多月的俸禄!
而连毛这一队巡城捕快,却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他们只是接到命令,照常在燕京城内巡查,屁大的油水都没有捞到一分。
同样都是捕快,谁都没有闲着,却在同年同月的同一天里,际遇完全不同,这让连毛觉得嫉妒、愤怒、沮丧。
霉运也似乎就从这一天开始,愈演愈烈。
上个月十月十五,刘员外五十大寿,连毛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当完了一天差,赶忙回到他的狗窝特意打扮了一番,然后便拿着从茶叶店老板那里敲诈来的两斤铁观音,捧着一匹上好的红锦绸缎,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猪头,风风火火地杀向了刘家府邸。
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足了血本。
可是等连毛赶到刘府外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刘府已经鸡飞狗跳,宾客早就散去,刘府上下情绪各异,或是悲戚,或是愤怒,或是茫然。
连毛一问才知道,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一个浑小子,竟用一根牛鞭将刘员外气得口吐白沫,晕死在地上。
然后,刘员外中风了。
连毛听到一根牛鞭就能把刘老爷子气成这样,再看看自己手中提着的那个硕大的猪头,顿时心中一寒,赶忙将它丢得老远,深怕自己火上浇油。
进了刘员外的卧房,看着依旧在床榻上打着摆子、抽搐不已的老爷子,连毛心下懔然,暗叹这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浑小子实在要比什么武林高手厉害许多,只是一根牛鞭两句话,就能让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变成如此惨状,比走火入魔还要痛苦可怜。
刘二小姐也在刘员外的卧房中,美目通红,满面悲愤。
连毛正在准备措辞安慰心上人几句,却不想刘二小姐当先开口。
这是大家闺秀第一次主动与连毛说话,这让他受宠若惊。
虽然只有一句,却是有如天籁传音,让连毛感到一阵阵激动澎湃的幸福之浪向自己迎面扑来。
“连毛,只要你能将那天杀的恶人缉拿归案,绳之以法,我,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