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邻居悻悻然离开,葛萧举着我那条淡绿色的礼服裙,指着一双刚买的镂空凉鞋说:“挺配的,丫头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我一把扯过礼服,拉开橱柜的门丢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葛萧看着我苍白着脸呼吸急促,愣了一下,然后放下鞋子,若无其事地去拆其他包装。
整理好东西,葛萧开门出去,想了想回头说:“心里舒服点没?要不要我找谭晶晶陪你睡?”
我摇摇头,把门关上了。
这个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我靠着门慢慢地坐下,逛街购物时疯狂而充实的心变得空虚起来。
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把师伟当成一个普通同学那么随意对待?
有个做心理门诊的专家朋友和我说,有些人类内心深处巨大的恐惧,完全是当事者自己的臆想。太过在乎而害怕进行任何触碰,其实一旦触碰了,恐惧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归根结底,这是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和恐惧的对象没有关系。
我实在应该像何晓诗那样,开诚布公,直奔主题。
我幻想着我一把抱住师伟健壮的身体,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好像是谭晶晶才会做的事情,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很a很直接。
想到了谭晶晶,我就面对了一个选择:我是不是应该把师伟回南京的消息,告诉给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既然我自己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不应该让那么好的朋友承受同样的感觉。
谭晶晶在那边大呼小叫:“莫非我漫长的空窗期可以结束了?感谢神,你听到了我的呼喊。”
直率的孩子有糖吃。叫乔北的孩子,选择了矜持。
在爱情场上,谭晶晶同样是个狠角色。凡是和她过招交手的男人,精神上非死即伤。但她恪守一个原则,就是当对方已有伴侣时,哪怕是床伴,她都不会给对方任何遐想的机会。所以那次她跑去找师伟,得知师伟有女友之后,她就硬生生地忍下了心头的渴望。
有次江水明从上海回南京,我们又闹着让他开车去阳澄湖吃大闸蟹,江水明当时的女伴也跟着去了,娇小美丽,有双怯生生的眼睛。路上,她说走了嘴,说她们单位的老总曾经对她感叹婚姻不幸,要求她做他的红颜知己。当然,也可能是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计的女孩子很有心计,知道自己在江水明心中的地位不稳,所以借此自抬身价。
谭晶晶剥着酒心巧克力,双眼炯炯有神地说:“再碰见这种和你说自己婚姻不幸的男人,就戳他眼睛,踹他鸡鸡。”看我斜着眼睛瞪她,她吼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你我将来都是要当人家老婆的人,要是你天天洗衣做饭、偶尔怀孕生孩子,生生熬成了黄脸婆,结果你男人腆着脸和别的女人说他不幸福,你觉得你能忍受?”
江水明的女伴显然没遇见过这么理论剽悍、语言生猛的同性,立刻暴露出自己其实挺有心计的,死活要向谭晶晶学习如何绑住男人的心啊之类的爱情伎俩。
谭晶晶当时没说什么,私下里和我说:“江水明八成是要和她掰了,这种对自己一点自信心都没有、想完全依靠技巧的女人,是没什么含金量的。留不住江水明。”
果然,还没等到大闸蟹下市,江水明就又恢复了单身。呃,短暂的单身。
如果说我对“历任男友”的杀手锏是完全想不起来,那么谭晶晶的杀手锏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两者有着本质区别。我是封存记忆,但人在眼前我还是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儿,而谭晶晶则是客客气气的,就好像根本没有记忆。
我比较容易让人无奈,谭晶晶比较容易让人抓狂。
当一直高调声称自己要把师伟搞到手的谭晶晶,见到了终于单身的师伟时,会是怎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