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搅了,改天我再登门拜访。”舒放转身告辞。
曹念索赶紧地道:“哎,记者同志,你就趁着采访采访我嘛,咱一个老革命的后代,勤勤恳恳地开着出租车为人民服务,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哪。咱还做了不少好事呢,比如拾金不昧啦、送老弱病残军烈属不收钱啦……”舒放笑笑:“等我跟报社报了这样的选题再说吧。”
舒放走到门口,曹念索追了出来:“哎哎,你们报社采访给不给钱哪?”
“再见。”舒放没理他,径直走向停车的地方。
“唉,没劲。”曹念索边脱睡衣边走到水池边刷牙。
舒放刚上车,手机就响了:“天明啊,我找到曹立有的家了,可惜他不在家,我过几天再去。别别,你今儿别来了,晚上我要好好消化你给我的资料……你别跟我贫,可怜可怜我这肩负重任的弱女子吧……”
院子里,正在刷牙的曹念索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正屋前喊:“妈!妈!”
无人应声。
曹念索急忙洗了把脸,边穿衣服边跑出大门,发动车子。
江城车站,一辆公共汽车停下,曹立有下车,茫然地四下张望。曹立有背着包一路向人打听。走到湖林明珠小区大门口,门卫着装整齐地站岗,各种名车进进出出,曹立有疑惑地走到门卫跟前:“请问,这里是湖林路吗?”
“是啊。”
“那……湖林二巷在哪里呀?”
“湖林二巷?没听说过。这一大片都是明珠小区,哪儿来的小巷。”
“噢,都拆迁了,那原来的住户都到哪里去了?”
“这可难说了,东南西北都有,没有一个集中的地儿。”
“哦。”曹立有些失望地道谢,继续向前打听。
此时,曹念索开着出租车从汽车站台前快速驶过。
曹立有走到一家门额上挂着“马家一口香”的炒货店,许多人在排队买瓜子。
曹立有走过来,问卖货的伙计:“小同志,请问,这一片有没有从湖林路迁过来的住户?”伙计不耐烦地道:“你没看我正忙吗?不知道。”曹立有愤愤走去:“什么一口香,呸,臭死了!”
曹立有厌烦地远去。从屋里出来一个年轻人,仔细一瞧,正是曹立有住院时,看护和他同屋病人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过来问:“谁啊?”伙计一边称瓜子一边说:“打听道的,问这一片有没有湖林路搬迁过来的。”
“嘿,我家就是啊。”伙计一脸无辜:“嘿嘿,我哪儿知道啊。”
3
空旷的麦田里,低矮破旧的墓碑上写着“刘锁柱之墓”,旺梅将一束野菊花放在墓碑前,再在碑前摆上酒杯和几碟小菜,倒上酒,默默地坐在墓碑旁。墓碑前的纸钱在燃烧,纸灰纷纷扬扬,旋上天空。
“锁柱,我来看你了,今儿,我可得跟你说个事儿,老曹找到你的阵亡通知书了,找到了,他在造纸厂废纸堆里把你,把76个战友的通知书都找到了。要不是他,兴许你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你要不回来,我就再也解不开心里的疙瘩,老曹他就没法儿洗掉冤屈。唉,锁柱,咱错怪老曹了,错怪了他五十年哪。锁柱,你是走了,你走得利索,走得干净,可是你忘记还有我们娘儿俩啊。我一个人带着儿子,挑水洗衣,下地干活,累得直不起腰,那时候你咋不回来?咱爹生病卧床不起,我这个当儿媳妇的给他端屎端尿那阵子你咋不回来?咱娘想你想瞎了眼,我天天伺候她吃饭睡觉,背着她去看病的时候你咋不回来?咱爹娘过世,都是我扛的柳木幡子,我给他们摔的老盆啊锁柱!老盆摔得粉碎,我的心也跟着碎了。那会儿我在心里骂你,你就是死了,也得在天上伸头看看俺娘俩儿,看看我是过的啥日子。锁柱,干活带孩子操家,给爹娘养老送终,我替你扛着,我没话说。可是村里人背后骂我,骂老曹,就跟剜心的一样,我替你扛不了啊!锁柱,要不是老曹来了,来到咱家里,我说不定早就带着索儿跟你去了……老曹这五十年就没忘过你的托付,他真心地待我,照顾我,照顾了一辈子,我一看到老曹就觉得,他就是活生生的锁柱啊!”旺梅伏在墓碑上把压抑多年的心事全哭出来。半晌,旺梅抬起头,擦干眼泪,“打今儿起,我得回过头好好照顾老曹,跟他好好过一辈子。锁柱啊,老曹说了,过些天就把你的阵亡通知书送回刘王庄去,让他们看看,你是在战场上牺牲的英雄!你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锁柱,你就安心地……走吧,走吧,我会在心里一辈子惦记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