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声答应:“记住了,记住了,谢谢!”
魏捷回到家,敬先贵站在书桌前写字,写着写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滞。魏捷走过来,又拿起他写的字,看了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现在的情绪,就是那根骨头卡在了你心眼里,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敬先贵:“老魏,你是话里有话啊。我说什么?你说,我有什么骨头卡住了?”
魏捷:“我实话跟你说,关于丢失阵亡通知书的事,民政局正在查,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这事和你有关。”
敬先贵起身走到魏捷面前:“就因为我就是那个护送过机要员的人,就和我有关?我跟你说过,我亲眼看到机要员和通知书消失了……”
魏捷:“这不像我们做手术,每一道手续都记录在案,有据可查。通知书那事,已经没有人能够出面作证了。我只是想,如果真是你丢的,那就勇敢承认,这是坦率真诚,要不是你丢的,那你就跟人家说清楚。”
敬先贵激动起来:“我再次告诉你,是丢了,那些通知书丢在战场上了!”
魏捷:“其实,老敬啊,人家郑守志局长也说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月,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既然都五十年了,难道还有必要让年迈的老军人承担这个过错吗?所以我说,你没有必要再背着这副沉重的担子,把它卸下来吧。”
敬先贵回过身:“不,我宁愿背着这包袱,背着这副沉重的十字架,在心里默默地忏悔,我愿意累断筋骨,一个个把那些烈士送回家,但我,我不能在就要进坟墓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本来光荣的历史画上乌黑的一道,让所有的战友因为我而蒙受羞耻。”
魏捷看了敬先贵一眼:“你真让我失望!”说完,魏捷重重地关上门,震得整个屋子抖了一下。敬先贵像是被兜头浇上一盆凉水,呆呆地站着……
郑守志车里,曹立有仰面靠在后排座,闭眼养神。敬先贵似乎有些不安,伸过头和副驾驶座上的刘毅云搭讪。
敬先贵:“刘主任,郑局长真是请我们吃饭哪?”刘主任回过头:“那当然,你们是有功之臣啊!”
曹立有依然闭着眼睛:“怎么了,老敬,你是不是怕郑局长揪你的小辫啊?”敬先贵一惊:“我能有什么小辫?看你说的。”
小轿车停在酒店大门口,刘主任带曹立有和敬先贵鱼贯而入。
包间里,郑守志热情地为曹立有和敬先贵倒酒,布菜。
郑守志:“客套话咱就不说了,二位老同志这几个月跋山涉水,东奔西忙,也真是劳苦功高,来来,我敬你二老一杯!”郑守志端起酒杯,和曹立有、敬先贵碰碰杯,正要喝下,曹立有摆摆手,放下酒杯:“那不行,这一路上好多事都是你后边帮忙,要不,我跟老敬没那么顺利。小郑啊,这一杯,你先喝了。”
郑守志停顿了一下:“我得先敬你二老才对。”
曹立有:“什么叫敬?人常说,恭敬不如从命,我这个老家伙话说出来了,你能让我噎回去?”
郑守志看看曹立有,又看看敬先贵,无可奈何地喝下。
服务员倒上酒,郑守志重新端起:“这一杯,我敬二老……”
敬先贵摆摆手:“小郑,既然老曹能让你先喝一杯,你也不能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好歹也是民政局###,这点面子你总得给吧?我知道你郑守志是爽快人,来,这一杯,你先喝!”
郑守志:“你二老不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喝酒,上脸。”郑守志从兜里掏出一板药片,“你们看,我随时都得装着药,胃溃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