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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炳臣家,一座两层的楼房,是那种不讲究造型却很实用的土楼。一位老乡带着曹立有、敬先贵和舒放走过来,曹立有上前敲门,一个中年妇女打开,呆呆地望着门外的来人。老乡向曹立有介绍道:“她是铲子家里的,叫红凤。”转身对着开门的中年妇女:“红凤,你家来贵客了!”
红凤没说话,侧过身子把大家请进屋里。
曹立有他们坐下,干净利落的红凤给他们倒水。曹立有和敬先贵坐着,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屋里没什么很好的家具,但一应俱全,一台小电视机蒙着一块皱巴巴的红布,墙上挂着一些剪下来的电影明星照片,墙角堆着几个装着八角茴香之类的麻袋。红凤把茶水放在曹立有和敬先贵面前:“勺子跟铲子都上集卖八大味去了。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先喝茶,乡下没什么好茶叶,改改水味吧。”曹立有接过杯子,连声道谢。
红凤:“你们说勺子他爹不是逃兵了?”
曹立有:“不但不是,政府接着还会追认他为烈士,给你们一些补助。”
红凤难过地说:“要是早几年送过来,兴许还有用,现在……唉……”
曹立有:“出了点岔子,这些通知书刚刚找到,对不住你了。”
红凤:“受罪的时候过去了,还说啥?唉,反正就是一句话,就因为他爹常年没有消息,不知死活,乡里给他定了性,说是逃兵,就为这,铲子跟他兄弟多少年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在家里吃饭外边都有砸俺家窗户的。”
曹立有:“收到通知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红凤:“年三十打个兔子,有它没它都过年……”
敬先贵忍不住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呢?你知道吗?他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千里迢迢跑到你家,自己掏腰包,给你爹送阵亡通知书,他图个什么呀?”曹立有朝敬先贵瞪眼:“老敬,你怎么这样说话?!”
敬先贵也朝曹立有瞪眼:“就该这样说!”
曹立有:“我不许你这样说!”
舒放:“曹大爷,你千万别激动,你身体不好,要注意!”
曹立有生气地说:“敬先贵,你怎么这样对人家说话?我图什么?我图把流浪了五十多年的战友送回家!我图多少年没音讯的家庭不再悲痛!我图为丢失这些阵亡通知书的人赎罪!”敬先贵愣愣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红凤:“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会说话,你大人别计小人过。”这时,铲子和勺子匆匆走进屋,红凤介绍说:“他叫铲子,是我男人,他叫勺子。”
曹立有握住铲子和勺子的手,感慨地望着他们:“让……让你们受委屈了。”
铲子不解地说:“你们给我爹送什么通知书?”
曹立有拿出蔡炳臣的阵亡通知书,庄重地交给铲子。勺子看着通知书,大哭起来:“俺爹啊,等了你五十多年,就等来这一张纸啊!”
铲子:“爹,你走了,不管俺弟兄俩,你知道俺受的什么罪啊!”
兄弟俩抱头痛哭,红凤站在一旁暗自落泪。铲子抬起头,走到曹立有面前:“老人家,你跟我爹是战友?”
曹立有:“是的,我吃着他做的饭打仗。你爹最拿手的是焦锅巴,焦黄焦黄的,浇上肉汤,香喷喷的,美滋滋的,谁训练积极,谁打仗勇敢,你爹就拿焦锅巴做奖品。”曹立有喝了一口水,“你爹也是个倔脾气,那年受了伤,让他回来休养他还跟连长干了一架……”
连队指挥所里传来阵阵吵闹声,曹立有、肖长龄和田壮等人在外面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