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王教官。“等命令!”他走到赵慕文面前,爱怜地用马鞭在他身上抽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你想死?!啊?!你想死是吗?!”
赵慕文倔强地:“对!国土沦丧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学生早不想苟活。一刀一个窟窿一枪一个血眼,杀一个够本杀十个赚九个去他妈的......”
“匹夫!”王教官大怒,他上去卡住赵慕文的脖子,“假如你是班长你是排长连长,身后这些都是你的士兵,啊,你回头看看,回头!你看看他们,啊,哪一个不是十年寒窗?哪一个不是鲜活活水灵灵的?他们哪一个上没有亲爹热娘下没有......俏妹妹俊哥哥在家等着的?啊?你想死?你想让他们死吗啊?混蛋!你杀十个鬼子在我面前充什么好汉?有本事你把鬼子杀光把这场战争赢下来好吗?混蛋!”
(镜头定格在王教官奋力挥舞的汉阳造步枪)
赵慕文:“对错自有公论,功罪千秋评说......我的枪,我的枪呐?”
小梅:“放心,你爹给你藏起来了。一支破枪,连子弹也没有......”
赵慕文:“那可是我们王教官的命......”
小梅:“拉倒吧。那样的枪咱家也有两条呐,还配着好多子弹呐。你爹咋天还用那枪打死了一个天上落下来的......”小梅自知失言,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多舌的嘴。
赵慕文:“什么?”
小梅:“千万千万......不能说,谁要说出去,给村里带来灾祸,你爹会剜了他的舌头。”
赵慕文:“我你还不放心吗?”
小梅附在赵慕文耳边:“......”
4.门突然被推开,小梅的俩个姐姐闯了进来。
二梅;“臭文文也回来啦?快让二姐看看。”
赵慕文笑着叫:“二姐。”
另一个上前推了赵慕文一把:“我呐?”
赵慕文:“三姐。”
二梅三梅端详着赵慕文。
三梅撇撇嘴:“黑了,不象以前白白净净好看了。不过倒是壮实了不少,你在城里不好好读书考状元干什么啦?下煤窑来?黑成个这熊样。”
赵慕文:“三姐你也变了,变得是越来越漂亮了。找下婆家了吧?哎,三姐,是不是上门提亲的媒婆把咱家的门坎都踢破啦?”
三梅面不改色:“是啊。咋的?你们说这臭文文啊?还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胆敢编排我啊?”她突然抱住赵慕文的脸在上面狠狠啃了一口。
赵慕文又急又气:“臭三梅!你真...咳......这么大了还......”
三梅:“再多大,你也是那个撅屁股让我给你擦巴巴的臭,文,文!”说着,三梅就又要动手。这回她更狠,她的目标是赵慕文的下面:“让姐看看我们文文的宝贝......”
赵慕文大叫一声“妈呀”,赶紧滚着躲上了大炕:“救命!妈――!”
二梅骂三梅:“真不害骚你!”
三梅:“女孩子要是羞羞答答,她就没法生娃娃。”
左大娘跑进来,高举着笤帚要楱三梅。三梅也滚着躲上了大炕。二梅和小梅扑上去把她摁倒拖到炕边,左大娘的笤帚疙瘩毫不留情地狠很抽在了三梅的肉腚上:
“我叫你发贱!我叫你发贱!”
5.开饭了。小梅从赵家带来了四张白面油烙饼和一碗咸猪肉,原本只是给赵慕文和左新录俩人的。没想到,赵慕文非要和左家大伙儿一个桌吃饭。左大娘给家里人端上来的是米粥糊糊、窝头和咸菜。小梅一个不留神,赵慕文就把她送来的吃食全贡献到桌上:
“吃饼呀你们?”
左大娘、二梅和三梅眼睛盯着饼和肉,手却都伸到了窝头盆里。只有左新录,他想当然地拿起一张饼卷吧起,正要往自己嘴里送,却被赵慕文劈手夺下。
左新录:“嘿嘿嘿!你干什么......”
赵慕文下手,三下五去二把那四张油白面饼撕开,不管不顾地塞进左家娘四个的碗里。还有那碗咸猪肉,他也是夹起来,全扒拉给了左家娘四个。他自己一口也没吃,也一口不让左新录吃。
赵慕文问左大娘:“妈,今年咱家的收成好吗?”
左大娘和二梅三梅们商量着回答:“还不错吧?今冬明春饿不着吧?就等玉茭的收成了。要是玉茭也收好了,我和你爹就商量,把麦子卖了快给你大哥说房媳妇。老大不小了,没个媳妇,天天在山上吼什么二妹妹。把娘这张老脸臊的呀......”
赵慕文叹口气,问左新录道:“日本人鬼啊。你说他们为什么偏偏选在九一八打东北七七打卢沟桥?问你话呢?”
左新录:“我又不是日本人我哪知道那事......”
赵慕文:“想!动脑子。”
左新录:“我就是动腰子我也想不出来。爷你饶我好吗?油烙饼不让我吃,你让我把这碗米汤坦坦然然灌下肚好吗?”
赵慕文:“日本人机关算尽是想占咱的天时啊。他是冲咱窑掌里那七、八瓮缸粮食,那小麦和谷子的香味老鬼子早就闻着呐,还有地里眼看要熟透的玉茭。”
左家几个娘们停止了咀嚼,左大娘问:“文儿你说......那日本人是掂着......咱收下的那点儿粮食才要跟咱打仗?”
左新录:“妈,日本人惦记着咱的东西多了,煤、铁、硫磺、钒石......慕文的意思是说,眼下日本人和咱打仗的这个‘点’,这个‘点’就是天时,就是咱恰好把粮食全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进肚子里去这个节骨眼。”
二梅:“那日本人就花钱买咱的呗。”
左新录:“我要是打进来的日本人我就花钱买,一毛钱买你一大瓮缸。”
三梅:“一毛钱买十个鸡蛋。嘿,那一大缸麦子或谷子才换十个鸡蛋,想得倒美,我不买!”
左新录:“那我就一块,一块不行就五块,十块。”
三梅:“十块我也不卖。十块钱换........一千个鸡蛋,还是不合算吧?啊?”
左新录急了:“嘿,我说我的好三姐啊,你消停会儿好不好?你别总鸡蛋鸡蛋的。好象你这辈子咱妈就没让你吃过个鸡蛋是咋的?我是说:日本人拿十块钱或者再多点儿,给你一百块,买走了你那一缸粮食。可你拿着一百块日本钱干什么去――停停停――别又算你那破鸡蛋的帐啊?大哥娶媳妇,最起码你得给人家新嫂子做身新衣服吧,你拿这一缸粮食换回来的一百块日本钱进城,人家只卖给你一尺日本花洋布,你干不干?”
三梅:“那我就不买他的洋布,我买他的........”她捅捅小梅,“快帮姐想想,还买什么?”
小梅开始琢磨:“柴米油烟,酱醋茶肉.......这些咱都有啊?是不是?没有的前村后镇也能换回来不是?就是这布.......麻烦,咱还是就缺几块好洋布,新媳妇你总不能给人家穿......妈”她转身问左大娘,“我记得小时侯,你说过你纺过线还作成布........”
左大娘摇头:“不行不行,别动那要命的心思,那破纺车破梭机早让我劈柴烧了。累死你一天也纺不了二两棉花.......还得织还要染,不行不行,万般无奈,孩儿们你们可别受那个鬼罪。还是机器好,又快........”
左新录:“机器咱也有啊。这么说吧,咱中国人用的东西咱中国人都有,没有的咱也会自己学着做。不用他小日本的什么都行。离了他小日本,咱照样吃照样喝,也不会没有细花布给我哥娶媳妇。”
三梅:“那小日本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疯了?老打咱干什么?”
左新录:“不是小日本吃饱了,是小日本饿疯了。他没有煤了,要买咱东三省的煤。他没有大豆高粱了,要买咱东北的大豆高粱。张学良说好啊,拿东西来换。可小日本拿不出咱中国想要的东西来,他又不用他的好飞机好大炮好轮船跟咱换。咋办?小日本就找借口,说咱惹他了,说在咱的地界上杀了他的兵藏了他的兵了,就打咱呗。说明了,就是想抢咱后山上的煤炭、铁矿面面和咱窑洞里的麦子和谷子呗。买不起就骗,骗不成就抢呗。”
三梅放下碗筷:“不吃了。气死他姑奶奶我了。二姐快点成不?哥他们还等着咱送饭呢。”
左新录:“三姐,你忙呼什么?我这还没有说完呢?”
三梅:“出工去。你刚才的道理我懂了,说来说去,日本鬼子不就是来抢咱来了吗?好,好,来吧。逼急了,姑奶奶我也当兵。”
赵慕文问:“现在村里换个工,我爸给多少钱?”
三梅:“男工六两,女工四两。”
赵慕文:“玉茭还是谷子?”
三梅:“谷子。”
赵慕文:“别村来的工也是这价?”
三梅:“想得倒美。就村里这点活儿,自村的人还抢不过来总打架呐。铁锅沙锅卖不了,练铁炉子、翻砂作坊都停了;煤炭挖出来,都也不敢往火车站上送,来来往往当兵的抓挑夫抓疯了一样,见驴见骡见马都要抢。谁还敢往那枪口上撞?通常换工的就我们哥妹几个和你们赵家赵秋会那伙子人。活少的时候还得轮着来呐。”
左大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小梅:“昨天你来喊他们换什么工了?外面电闪雷鸣的,你们拿镰刀斧头――小五还拿了我伙房的菜刀。是不是和谁打架?”
三梅:“不是――妈你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管,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最好。听见了吗?你还是琢磨琢磨找个最好的地方,把咱那几大瓮缸粮食藏好吧。拌点瓜瓜菜菜,那可够咱一家吃多半年。”
左新录问二梅:“二姐,你们昨天打架啦?和谁?”
二梅:“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回家来了,干什么?等着我们养活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百无一用。”
左新录瞪眼站起要跟二梅理论,左大娘急拉他坐下,反身骂二梅:
“二梅你是咋拉?这不容人?你四弟五更刚回来,这才在家吃了第一顿饭,烙饼咸肉还是小梅从赵家提溜过来的。咋地?新录是吃你了还是喝你了?真是女大不中留,我的儿子我自己操着心呢,用不着你个傻妮子管。你自己快找个婆家滚蛋。”
二梅被骂出去,三梅见左大娘用眼睛瞪她,自己忙起身:
“我也滚蛋我也滚蛋,我也快找个婆家滚――蛋。”临走也没忘记再占个便宜,她在赵慕文的脸上实实地摸了一把。
左大娘安慰垂头丧气的赵慕文和左新录:
“你俩也别听他们唧喳。你爹说了,先在我这藏个十天半月的,千万别露面,免得人家知道了,来抓逃兵........”
左新录犟嘴:“谁逃兵了?!说谁呐?我还是慕文?”
左大娘:“闭上你的臭嘴!怕别人听不见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