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一朝失宠的消息不胫而走,阖宫之内已传得沸沸扬扬。听闻各宫宫妃听闻此事皆不胜欢喜,无论如何,到底能回到雨露均沾的日子了。头先半月,尚有好事儿的嫔妃去畅璃宫探探虚实,面上倒也客套。然接连半月,允涵亦未再传召,自然无人再将慕容凌霜放在眼里,畅璃宫,亦是清清冷冷,不复昔日的门庭若市。只是慕容凌霜素喜清静,也就不多计较这些个儿了。兀自过着清闲的日子,旁的事,便当作黄粱一梦,也未尝不可。
这谣言的说法,倒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静妃早在宫外有染,被皇上发现,念在其父在朝中德高望重,故未打入冷宫,却彻底失宠,畅璃宫现今如冷宫一般无二。还有说,皇上忌惮慕容一族的势力,有意冷落静妃。再有的,还说静妃狐媚惑主,太后斥责之下皇上乃知其是是红颜祸水,再不接见。都说无风不起浪,这宫中的流言蜚语,却真真是空穴来风。然着半月允涵只召了晴妃两回,十五那日宿在了皇后的昭和殿,复宠幸了几名新进的秀女,大多时候却是一人独寝龙清宫。此番变更为静妃乃狐媚转世提供了“佐证”,将皇上迷得魂不守舍。
闭目听完小全子搜集的各种说法,允涵稍带了怒意:“宫中便是有此等兴风作浪的人,后宫才无宁日。给朕仔细查去,究竟是何人胆敢在禁宫散布谣言,朕绝不轻饶。三日之内,朕务必知道结果。”此事风声之大,亦传到了太后耳中。慕容凌霜同允涵原本处得极好,让她提点允涵,到底是自己的主意,倒不曾想竟牵累了这孩子。心下有稍稍的歉然,多次遣了宫人前去安抚。
墨初殿外的梧桐下,身着樱红色夹袄宫装的蝶影忿忿地扯弄着片片桐叶。两弯柳眉紧紧拧着,嘴中喃喃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小丫头,一个人在这儿气鼓鼓的,做什么呢,这些叶子招你了不成?你看看你,这秀眉可都快纠结到一块儿去了呢。”一抹倩影由远处款款而来,佳人轻启丹唇,其声莺莺呖呖,婉转悠扬。
一脸的怨愤,晃着慕容凌霜的柔荑,倒教蝶影看着愈发可人:“师姐,本来就是嘛,这宫里的人还真是跟红顶白。今儿早上我和水云姐姐去内务府领那布料,管事儿的竟找了百般借口推托,给的却还是次品。若不是水云姐姐拦着,我可不轻饶了他们。”一愣,这宫中,受宠与否,可是天差地别呢。也有半个月了罢,不知道,他好不好。轻遥臻首,旋即不做他想,慕容凌霜舒舒缓缓地笑言:“到底还是听你唤‘师姐’才不觉得别扭,这左一个‘娘娘’又一个‘娘娘’的,还真是不大习惯,往后还是改回来罢。旁人做,那是他们的事儿,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是了。这管事儿的若是为难你们,使些银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能凑合,便凑合着。”慕容凌霜不甚在意,倒是蝶影满心的不甘:“师姐便是好性子,这事儿本就是他们理亏。”
此时已用过晚膳,夜色渐渐席卷而来。见蝶影仍是愤懑,慕容凌霜赔笑道:“才晚过晚膳,可不想存了食儿了。你也在畅璃宫中憋屈了好些日子了,将‘绿猗’取来,咱们一道出去走走罢。”蝶影登时展颜,仿佛全无方才的不快,欢喜地去了。
龙清宫内,允涵凝眸望着殿下两人,那是小全子遣了去畅璃宫打探消息的,每日这个时候都被召至内殿向允涵禀报近况。两人中较年长的那个,亦是在御前办事的,行事极为沉稳:“静妃娘娘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畅璃宫,大都是观鸟赏花,闲来亦会抚抚琴,有时也同身边的侍女一道玩笑什么的。”淡挑剑眉,允涵仿佛对这答案很不满意,眸光夹带着一丝凌厉,径直向两人投去:“便没有旁的什么了?”